皇帝抬手拍了拍沈听肆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还是陆爱卿最懂朕。”
于是皇帝直接写下了让毕鹤轩去赈灾的圣旨。
毕鹤轩还有些懵,不给银子让他去赈灾,就如同是不给将士们兵器,直接让他们赤手空拳的去和匈奴人搏斗一样,怎么可能取得成功呢?
但面对毕鹤轩的疑惑,皇帝只皱了皱眉,轻飘飘的反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仿佛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皇帝就会彻底的放弃贺州的百姓不管。
“老臣……遵旨。”
毕鹤轩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再次叩首,好似十分坦然的接受了这一项差事。
他的嗓音带着雄厚的力量,听不出一丝的不满,可隐藏在眼底的情绪,却恍若一只即
() 将要冲破牢笼的兽又被关押了回去,只要再次挣脱,那便是虎入山林,后患无穷。
出了御书房,毕鹤轩拦住沈听肆的去路,“你做这些事,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听肆对此不置可否,淡淡道,“老师如此在乎那些愚民,学生自是要助老师一臂之力的。”
毕鹤轩咬牙切齿,“好,好的很!”
“你以为老夫会死在赈灾的路上,让这朝堂彻底的任你为所欲为吗?”毕鹤轩眼睑颤动,满脸厌恶,“你休想!”
“老夫定会活着回来,看着朗朗乾坤之下,你这个逆贼究竟会落得何等下场!”
沈听肆迎着他的目光,似笑非笑,“学生也希望老师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其实很敬重毕鹤轩这个老人。
敬重他的才高行厚,敬重他的赤胆忠心。
沈听肆希望他活的好好的,好好的看着大雍换一个皇帝,看着太阳出来,所有的阴邪蠹虫都无处可藏,看着大雍的百姓,衣食无忧。
——
带着厚重的枷锁什么都不方便,不仅吃饭需要人帮忙喂,就连走路也是十分的不方便。
虽然在正常情况下差役并不会给流放的犯人打开枷锁,毕竟打开之后,他们会有逃跑的嫌疑。
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是各方面都打点到位了,差役也不是那样的不同情理。
因此,在远离京都之后,有不少犯人都上交了银两,来换取将枷锁取下来的机会。
解汿也给自己和镇北侯府旁支的男丁们都交了银子。
如此虽然行走方便了许多,可随着他们逐渐北上,天气却愈发的冷了,赶路的速度反而比不上从前。
明明还未曾到达贺州境地,解汿却觉得天气比居庸关往北还要冷的多,即使安平公主已然给他们准备了最厚的棉衣,但穿在身上却依旧起不到保暖的作用。
流放之路异常艰辛,解汿已经看到好几个犯人活生生的冻死在了雪地里。
虽然那些人的的确确是犯了事,可解汿还是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
镇北军向来与柳滇不和,万一到时候粮饷供应不及时,那居庸关的十万大军可该怎么办?
解汿思虑之际,前面的队伍里忽然爆发出一阵慌乱,紧接着他便看到无论是差役还是犯人,全部都面露惊恐的拼命往回逃窜。
“怎……怎么了?”解大嫂面露茫然。
解汿反应迅速,一把拽着解大嫂的胳膊转身就跑。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在严重的雪灾之下,无路可走的百姓被迫当起了山匪。
竟然将抢掠的目标放在了差役们的身上。
可想而知他们的生活已经困难到了何等境地。
“是山匪!”
“跑!快跑啊!”
可一群戴着镣铐的犯人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匪徒呢?
众人没跑多久便已经被追了上来。
解大嫂时常用泥巴涂脸,遮住了原本漂亮的面庞,再加上赶路时背着一个大包袱,佝偻着脊背,看起来像是个年迈的老妪,倒也是相安无事。
可如今奔跑起来,为了保命所有的包袱都被扔下,解大嫂便露出了她姣好好的身段。
不远处的高地上,为首的男子伸手指着解大嫂的背影,高呼,“那个女人身段不错,把她抓回去给老子当压寨夫人!”
几个蒙着面的男子忽地冲了上来,其中一人一棍子打在了解汿的手臂上。
因为吃痛,解汿下意识松开了抓着解大嫂的手。
就仅仅是这么一瞬间,另外几个蒙面男子就已然将解大嫂给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