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又握住她的手,麻木地跟着她往前走,面色冷白。
两个人并肩坐在去市里的大巴车上,默契地保持沉默,谁也没再说什么。
下车后,慢慢走了几l分钟,市妇幼保健院到了。
江晚瑜对这里并不陌生。
毕业后她被分到支教地,每次都是由章逸群陪着,从镇上来到这家医院。
只不过那时候,是来产检,而现在,是来手术。
江晚瑜垂下眸子,不愿让人发现眼底藏着的悲凉。
进了医院,路今安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已经冷静下来,但最起码,恢复理智了。
他紧紧握住江晚瑜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别怕
。”
江晚瑜轻声回应:“没怕。”
她不知道自己被他握着的那只手,抖得有多厉害。
路今安没有戳穿这个谎言,默默牵着她走向电梯。
来市里的路上,江晚瑜用手机挂了个号,这会儿直接去科室就行。
医生告诉她,手术之前需要再检查一番身体。
路今安陪着她去做检查。
各个科室人来人往,抽血室更是哭声一片——全是孩子的哭声。
一张张小脸皱成团,憋得通红,孩子们扯着嗓子哭喊,被家长按住,医生和家长纷纷哄道:“很快很快,不怎么痛的呀!”
“别看就不痛了,小宝贝把脸转过去。”
……
哄完这个哄那个,抽血室里哭声依然此起彼伏。
路今安捏了捏掌心里这只手。
起先江晚瑜的手冰凉潮湿,他轮流握住,终于给捂热了许多。
“吵不吵?难受的话,你出去等吧,我在这儿排号,快到你时打电话叫你。”路今安说道。
江晚瑜垂眸盯着被他握住的手,摇了摇头。
他抬起胳膊,手背轻轻贴上她脸颊,皱眉,目光担忧:“脸好凉,也没有血色,要不今天别做了,回去睡一觉,改天我再陪你——”
江晚瑜晃着脑袋打断:“不行,今天一定得做,不然夜长梦多。”
路今安再无话,将她揽进怀里。
彻夜未眠,江晚瑜身心疲惫,头疼起来,难受得将脑袋放在他肩头,蹙眉闭上眼睛。
她哪哪都不舒服,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大半个身子倚靠着路今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和他衣服上的檀香味,还有洗漱用品的薄荷味混合在一起,她闻着难受,越发想吐。
路今安见她脸色白得吓人,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再次提议:“今天别做了行么?你这样——”
“不行,得赶紧——”
“江晚瑜!”他难以自控地低吼,眼底情绪痛苦又激烈。
他闭了闭眼,摇了摇头,抓回即将丧失的理智,双手箍住她胳膊,压着沙哑的嗓音轻声哀求:“今天不行,我不能让你做,你这个状态会出事的。江晚瑜,我们回家,回家好不好……”
江晚瑜这会儿直犯恶心,边听他说话边摇头,脑袋越晃,越想吐,强压着恶心挤出一句:“今天就做,我不生!”
多拖一天,就要多犹豫一天。
她在天平两端徘徊,私心想打掉这个孩子,可本能的母性却又时常把她推向另一端。
她生怕自己最后被母性打败,稀里糊涂将孩子生下来。
路今安急疯了,搂着她仓促解释:“不会逼你生,我发誓!可咱们没必要非得今天做,你今天身体状态太差,万一大出血或者碰上其他问题,落下后遗症,我恨不得自己去死!”
江晚瑜身体失去重心,大半个身子靠在他怀里,终于绷不住吐露心声。
“多拖一点,我
怕我后悔……我怕自己又犯傻,留下这个孩子……路今安,以前我没那么恨你,可这回,真的好恨!不仅仅恨你,还恨我自己……”
她的脸贴在他胸膛,泪水将他衣衫浸湿。
他听得心痛难忍,深深呼吸,缓了一会儿,在她耳边低声哄道:“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江
晚瑜仍在犟:“先抽血,做完所有检查医生会判定今天能不能做,听医生的。”
路今安痛苦地闭上双眼,头埋在她肩上。
很快,她肩上的衣服也晕开一片湿润。
“哥哥姐姐,你们是不是也怕抽血?”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路今安愣了愣,松开怀抱,转身看向身后。
一个光头小朋友睁大眼睛看着他俩。
江晚瑜抬起手背抹了抹泪,这话让她破涕而笑,对光头小朋友说道:“是呀,姐姐要抽血,可是姐姐很怕针头戳进血管,好疼的呀。”
光头小朋友眉毛高高扬起:“我就不怕,我很勇敢哦,姐姐,你都这么大了,也应该勇敢,要做坚强的大宝宝!”
路今安噗嗤笑道:“坚强的小宝宝,你几l岁了?”
光头小朋友举起手掌,撑开五个手指头:“五岁!我叫天天,很高兴认识你们。”
江晚瑜脸上浮起发自内心的笑,问道:“你也来抽血吧,是要体检吗?”
天天点了点头:“嗯!我马上要做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