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仔细看了看来人,发现对方有一张他熟悉的脸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是认识的熟人。
“张伯伯,是我,江爷爷家的小子……”
江野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刚才从小朋友们不要的干果,塞到张伯伯手里:
“过年了,我正好回来看看。”
“哎呦!是你啊!”张伯伯认出了江野,眉开眼笑道:“真是长大了,我这一下子都没认出来,你当年才那么一丁点,光着屁股在那田里跑,还没那杂草高!”
江野:“……!?”
污蔑,这是纯粹的污蔑!
那根本就不是他!是张伯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记错了人!
君若锦在一边偷偷掩着嘴笑,显然是联想到了光着屁股的江小野在田里跑来跑去的画面。
然而,他还没高兴多久,下一个倒霉的就轮到了他。
“小野啊,你怎么带药商进村?”大汉指着君若锦,脸色不善道:“我们这不让药商进村,这都是多少年的规矩了。”
君若锦:“?”
他的职业确实是药商没错,但这大伯怎么连他是药商都能看出来?开天眼了啊?
江野解释道:“他不是药商,他是我朋友,我们一起来祭拜一下爷爷。”
张伯伯道:“好吧,那你们祭拜完早点回去,这大过年的,看着这么个人……大家心情都被搞坏了。”
君若锦:“???”
不是,他怎么了,他怎么就大过年的坏人心情了?
从村里出来,君若锦和江野按照计划坐上了前往酒店的车。
等到村子的景象彻底从眼前消失,君若锦拉拉江野的袖子,不解地问道:“那个大伯是怎么知道我是药商的?”
“这个么……”江野打量了君若锦几眼:“应该是因为你的衣服吧?”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怎么了?”
君若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出发之前,他以为目的地是欧家,所以特地穿了他最好的高定西装,戴上了和家主权杖上的玉兰花纹同样的胸针。
这是相当正式的一套装扮,随时都能上领奖台领奖或是去新婚现场结婚。
虽然最抵达的地方并非欧家,而是江野小时候生活过的村庄,但总的来说,君若锦不觉得自己的穿着有什么纰漏。
江野打着哈哈道:“我们这儿吧,穿成你这样的一般都是……药企来的采购啊销售什么的。”
小地方,穿西装的人少,县里的领导来视察一般也穿西装,君若锦这装扮,妥妥的和药企里的那些白领匹配上了。
君若锦委屈道:“我这都是高定,和那种销售穿的西装不一样……”
江野摸摸他的手安慰他:“好了,知道不是你的问题,我们这儿的人见识少,见到你这样的就以为是药商,没事,反正以后也不来了。”
君若锦反驳道:“那怎么行,你爷爷还在这里,我们每年都得来祭拜他。”
江野目移:“呃,都行,你说了算。”
他爷爷虽然一直住在农村,但思想观念却非常先进,甚至能说出不立碑不祭拜的话来,江野正是在他的影响下,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不被外界影响的独立思考能力。
相比而言,大事小事都得卜卦求佛、又是玄师、又是七杀帝王的白家,实在是让人有点难以言喻……
这些话江野也就是心里想想,当着君若锦的面,他是不敢说的。
君若锦道问道:“你们村为什么这么反感药商啊,你们种的药材最后不也得对接药企吗?”
江野道:“听说我们村以前出产的药材口碑非常好,许多药商都会来我们这里收购药材,但后来被某个黑心企业大量收购,形成垄断后开始压价,因为压价太低,大家为了糊口,只能通过激素肥料提高产量,结果质量下降,意外频出,最后口碑崩塌,再也没人敢用我们的药材……”
有些话江野没能说出口。
事实上,当年把他们村子搞得民不聊生的黑心企业,正是他的父亲江海琛经营的江家药企。
这就是为什么当年他的爷爷和他的父亲会闹到决裂的地步,一边是只为了利益考虑的商人,一边是淳朴憨厚的老农民,江海琛这个人,为了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连自己从小长大的故土都能出卖,在江野的心中,他根本就不配称之为人。
江野的爷爷之所以会说出死后不立碑、不祭拜的话来,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在为当年搞垮全村的生计而赎罪。
“后来我们村花了很多年才渐渐把口碑扭转过来,为了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村里规定所有的出产药材都要通过供应社对外销售,不允许私人联系药商收购,所以老一辈经历过当年那些事的人,见到药商就会有点警惕,他们也不是针对你……”
君若锦皱着眉头打断了江野的话:“等等,你们村是叫古沅村吧?”
江野点点头:“是啊。”
君若锦道:“我果然没记错,你们村是白氏对接的重点扶贫对象!我们每年都给你们捐钱!”
江野很意外:“是吗?那你来过这里吗,我好像从没在村子里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