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有多孤独,多无助,多绝望,又多难过。
可尽管是这样的孤独无助和难过,陆濯也在像他承诺的那样,在继续等着他。
想要买下他的画,想要拼命
努力工作赚钱去站到他的身边,想要在他去看富士山的时候和他淋着同一场雪。
在他手忙脚乱地躲着风雪的时候,陆濯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尽力克制平静地站在了他的身后,替他挡住风雪,问他怎么又忘记戴手套,也不怕手上的冻疮好不了。
一如六年前他初回南雾,那时候的陆濯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尽力克制平静地替他撑开了那把巨大的伞。
他所等来的所有雨过天晴,都不过是陆濯穷尽一生为他拨开的云。
江序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的湿润,说:“可是我刚刚还发消息骂了他,我是不是很坏。”
他的鼻尖泛着红,问得小声又委屈。
陈薇忍不住被他的可爱逗笑,忙哄着说:“不坏不坏,这种臭男人第一天和男朋友见面就把男朋友一个人扔在酒店,活该被骂。只是看在一直都这么喜欢你的份上,你能不能等一等他,说不定他会给你什么答案呢?”
但陆濯会给他什么答案呢。
当他问陆濯他们现在是不是还不能真正在一起的时候,陆濯都说了“嗯”了。
陆濯还能给他什么答案呢。
可是陆濯都等了他五年了,那他等等陆濯,等一天,应该也不亏。
想着,江序抿着唇角,点了头,说:“嗯。”
然而这一次却和他离开南雾的那天一样。
他从晌午等到傍晚,再从傍晚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凌晨,等到他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也一直没有等到陆濯回来,甚至都没有等到陆濯的一条消息。
直至第二天天光已将熹微,陆濯还没有回来,江序才再也撑不住,一头倒下,趴在了桌子上。
结果刚刚睡着,身体就开始被用力摇晃。
“Jiang!醒醒!Jiang!大事不好了!你快醒醒!”
江序骤然从睡梦中被晃醒,脑袋尚还昏沉,惺忪地将将睁开眼,就看见了亚历克斯那张着急的帅脸,正急切地喊道:“Jiang!快醒醒!Lu出事了!Heneedsyourhelp?”
Lu出事了?
Lu是谁?
江序先是迷迷糊糊地懵了一下,然后又想,以亚历克斯叫中国人名的方式,这个“Lu”莫非是指陆濯?
陆濯。
等等,陆濯?!
那一瞬间,江序陡然一个激灵,瞬时完全清醒:“你是说陆濯出事了?!”
亚历克斯连忙点头:“是的!陆濯好像出了什么事情,现在被扣在外面回不来,刚刚通知的酒店,需要你去接他!”
“在哪里,你马上带我去!”
江序在那一刻也顾不上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扣下,又为什么需要他去接,他只知道他一定不能让陆濯出事!
只要陆濯不出事,其他的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江序再也顾不上困,顾不上身上的疼,也顾不上其余任何的想法。
他只知道用最快
的速度跑回房间,随便找了件白色及踝羽绒服往身上一裹,迅速地把所有的现金,银行卡,身份证,护照全部塞进背包里,就跟着亚历克斯飞速地跑出了酒店。
车辆早已备好,毫无阻碍地疾驰在本州岛冬日熹微的晨光里,天将蒙蒙亮,远处富士山的山巅在车窗外极速后退。
江序却仍觉得不够,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驾驶座上的亚历克斯,快点,快点,再快点。
亚历克斯努力地安抚着他的情绪,江序却仍然急得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直到亚历克斯一脚踩下刹车,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般地说道:“到了。”
江序才一手勾着背包,一手推开车门,飞快地下了车。
然后顿住。
因为他下车的地方不是别的哪里,而是富士山下最好的观景点。
本州岛连绵下了一个冬季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积雪安静地堆积在田野里,树枝上挂着白色的淞霜,山顶古老的雪沉寂地匍匐着,像是拥有和世界一样的永恒,新初的朝阳落下淡淡金橙色的光。
一切都静谧美好的不像样。
而亚历克斯嘴里那个原本正在“出事”的陆濯,此时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山脚下,一身深色正装再套着黑色的大衣,一夜的落雪在他发梢间还未全化,晨光便已温柔吻上。
那双冷峻深邃的眉眼,在古老的富士山前,便被镀上了一层深情的虔诚。
他走到江序跟前,替他理好凌乱的额发,低声道:“昨天谈了一天,我们的项目谈成了,价格很好,对方第一时间打了预付款,我让财务加了个班,把团队里每个人应该分到的钱提前打进了每个人的户头,手续有些麻烦,就一直弄到现在。不过好在我是主创,分到的钱不少,刚刚把欠你爸爸的最后一笔钱还完,手里还剩了个十来万,本来想着去买个钻戒,但是这会儿又还没有商店开门,再则我觉得十来万的钻戒也配不上你,就想着是不是不用钻戒也可以求婚,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