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
这是他们再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机会。
他们必须全力以赴,待被核查时,将自身的能耐全数表现出来。
……
入夜,苏良的营帐中。
刘三刀大步走了过来,将数名随行书吏的核查记录呈递给了苏良。
苏良看向刘三刀,问道:“三刀,你我都是二次核查,你感觉此次如何?”
刘三刀面带兴奋。
“头儿,我心中相当震撼,上次核查,河北禁军的训练,花架子居多,但此次却全然不一样。他们的训练已有当年龙羽军的几分模样,眼神里都有了杀意!”
苏良认可地点了点头。
龙羽军的训练并非保密,大宋禁军的中级将领大多都知晓。
很少模仿,乃是因这种训练强度,一般的士兵根本承受不住,但河北禁军为了抢夺主攻权,明显都拼命了。
他从韩琦和庞籍的营帐里文书如山,以及二人脸上的疲态就能看出一二。
“官家那边呢?官家可还适应?”苏良问道。
“官家很是兴奋,与兵卒同食大锅饭,询问了诸多细节,给人感觉,不像来找问题,更像是解决问题的。有此官家,实乃我等将士之幸!”
苏良想了想道:“三刀,你也是多年老兵了,军伍底层存在的问题,你比我更清楚,有些问题,你与我讲无用,甚至与中书相公们讲都无用,但官家可解,你在官家身边,可主动提出一些问题,比如老兵的婚姻、养老、刺面、家人的读书问题等。”
“明白,明白。”刘三刀兴奋地说道。
官家好不容易深入军伍,一些于兵有利又于国无损的事情,他自然可以提一提。
……
深夜,近子时。
赵祯的营帐中。
赵祯面色认真地翻阅着今日记录的内容,不时持笔批注。
一旁。
张茂则第三次劝说道:“官家,时候不早了,您该歇了!”
赵祯放下毛笔,笑着道:“今日,朕收获颇深,朕自诩懂朝堂文武百官之需,懂天下百姓之需,但今日方知,完全不懂禁军兵卒之需啊,若让他们倾力为朝廷卖命,朕必须解决他们的所有后顾之忧。”
张茂则望向赵祯,忍不住笑出了声。
赵祯一愣,看向张茂则,道:“因何发笑?”
“官家,您今日认真处理公事的模样,俨然如您第一日亲政那般,精力充沛,胸有成竹。”
“哈哈哈哈,是吗?朕若能日日能保持此等状态,大宋早就迎来盛世了!”赵祯笑着说道。
他非常享受当下的这种状态。
……
翌日,核查评级继续。
苏良、曾公亮开始寻河北禁军的将领们谈话,韩琦、庞籍陪同。
“如何看待太宗皇帝太平兴国四年的第一次幽州之战?主要讲述作战指挥上存在的错误。”曾公亮朝着一名将领问道。
此战非常敏感,乃是太宗的一次兵败之战。
那名将领想了想,道:“此战意在一鼓作气,攻占幽州,进而震慑诸州,达到收复燕云的目的,然而过急过躁。”
“作战指挥之错有三,其一,兵众而不知分,辽军防御强硬,一旦遇挫,军心便易不稳;其二,远程急进,对辽军在幽州的防备预料不足,攻坚能力过于薄弱;其三,缺乏打援部署,辽军耶律学古部从山后支援幽州城时,我们未曾布兵阻拦……”
曾公亮与苏良一边听,一边点头。
接下来,数名将领的表现,更是令二人欣喜。
所提问题,皆能详细作答。
稍倾,一名将领回答完毕后,苏良示意谈话暂停,然后看向庞籍和韩琦。
“二位,你们到底是如何调教的,此次核查,将领们的表现可与数月前完全不同啊,莫非是在军中开设讲堂了?”苏良笑问道。
庞籍捋了一把胡子。
“苏中丞,还真让你猜对了。上次核查,评了个丙等上,我与稚圭都觉得甚是丢人,老夫我不想晚节不保,稚圭想要洗刷掉曾经在西北战场留下的污名,我二人便又苦读了《太平御览·兵部》、《册府元龟·将帅部》《武经总要》等兵书,然后教授诸将。”
“这些将领白日操练,晚上上课,辛苦得很,不过只要能抢到主攻之任务,一切都是值得的。”
韩琦笑着道:“庞老比我辛苦多了,他心细,诸多细节都是他把控的。”
“哪有哪有?是稚圭有能力……”
……
二人互相谦让起来。
苏良和曾公亮望着二人互让互敬的模样,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二人,一个性急,一个慢热。
去年互相弹劾的奏疏足足有七八本,而今却是互相敬仰,不得不令人大感意外。
……
十月十六日。
即考核评级的最后一日,近黄昏。
苏良、曾公亮、庞籍、韩琦、三衙与枢密院的一行人从大帐中走出。
苏良环顾四周,道:八日核查,正式结束。三日后清晨,出考核结果,期间,河北军营所属官吏将士,一律不得进入前方拉绳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