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退。”
“若你是嵬名旭德,你有胜算吗?”苏良又问道。
狄青代入嵬名旭德的处境,想了想道:“定然没胜算,嵬名旭德知晓咱们西兵的战斗力,且也清楚他的人有几斤几两。”
“从他出卓啰城始,就注定要么身死,要么被咱们俘虏,要么兵败回去被没藏讹庞当成替罪羊严惩,那兄弟两个,肯定是完了!”
“对,他们本就是这种结局。但是嵬名旭德和嵬名阿嵇想出了另外一种方法,不仅能使得自己活命,还能为西夏朝廷立功!”
“什么方法?”狄青甚是疑惑。
“惨败,或者说应该是佯装惨败!”
狄青皱眉道:“无论他真败假败,都不可能守住黄河河畔,又如何立功呢?”
苏良微微一笑。
“这就要从西夏的朝廷体制说起了。”
“西夏之权,当下虽归没藏氏兄妹,但党项贵族们也是一个个部落,手中有钱有粮有兵,加起来实力丝毫不比西夏朝廷差,甚至有一段时间完全可以左右西夏朝廷的颁行的策略。”
“近年来,没藏讹庞一直在想办法压榨党项贵族的钱物和兵丁,但并没有压榨出来多少。”
“但是这次,我们在河湟拓边,若能渡过黄河,大败西夏兵,兵临卓啰城,甚至进攻卓啰城,那些党项贵族们一定惊慌,定然会出钱出粮出人。”
“我猜测嵬名旭德、嵬名阿嵇与没藏讹庞已经谋划出了黄河之畔这样一场惨败,以此来搜刮党项贵族的财物。”
“若咱们去攻,主要参战的一定是那些被征调的民夫,而真正的嵬名军,一定会跟着嵬名旭德、嵬名阿嵇不战而逃,守在卓啰城的没藏多虎应该就是听从没藏讹庞的命令,为其打掩护,让他的兵更好的隐藏起来。
“如此以来,我们大胜,西夏军大败,死伤无数。”
“先前,嵬名旭德放出话要与我们一决生死,还刻了那句"生擒苏良割其舌,活捉狄青刺其面",不是为了震慑我们,而是为了让西夏的党项贵族们都知晓他们会拼尽全力打仗,然后在战败后增加他们的恐慌感。”
“如此一来,嵬名旭德、嵬名阿嵇虽打了败仗,却能助没藏讹庞得到大量财物和兵丁,没藏讹庞一定会保他们。二人不但不会身死或重罚,而且日后还可能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黄河河畔之战,西夏是必败的,从我们拓边之时唃厮啰部和辽国皆不敢帮他们,已经注定要败了!”
“而惨败显然是最好的结果。之后,西夏兵定然会固守卓啰城,若我们全力去攻,他们若敌不过,恐怕又会开启坚壁清野之策,与我们将战事的时间拉长,消耗我们的力量……”
狄青听完后,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算明白。
简言之。
西夏明白此场黄河河畔之战必败,于是便设计出了一场假的惨败,让其败的有价值,有意义。
大宋一下子变成了西夏朝廷收割党项贵族的刀。
此乃西夏朝廷当下最划算的计策。
损失由最初的“少了河湟这片缓冲之地”变成了“少了河湟这片河湟之地,但却能将党项贵族的财富搜刮入西夏朝廷的口袋中”,另外嵬名旭德和嵬名阿嵇也能靠此功绩免罪立功。
唯一悲惨的,就是黄河之畔的那群民夫了。
他们将在一无所知中被西夏兵轰到战场最前方与宋兵血拼,然后死在这片养育他们的大河两侧。
战争,向来牺牲最大的就是底层百姓。
“若是如此,那嵬名旭德和嵬名阿嵇在河畔所做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若咱们事前不知,误杀数千民夫,那就是大罪过啊!”狄青感概道。
待宋军横渡黄河。
在不清楚对面身穿西夏铠甲的人是民夫的情况下,定然是一拨又一拨的远程攻击。
而这些民夫在后面西夏兵的轰辇下,只能拿着兵器,埋头向前冲。
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到那时。
宋兵可能将这些民夫杀完了,也不知他们是民夫。
而当死有这么多人,嵬名旭德和嵬名阿嵇令西夏贵族们恐惧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他们定然会大肆宣传宋兵的嗜杀与暴虐。
此计策实在是阴毒。
将狄青和苏良也算计了。
而最大的收益者变成了没藏讹庞。
他不但能拿到党项贵族的财物,还能将嵬名军收归己用,更会使得西夏朝廷更加集权一些。
至于大宋会不会开启全面灭夏,在没藏讹庞眼里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景明,此局该如何解?”狄青看向苏良。
狄青擅于排兵布阵外加奇袭,但对这些朝堂谋略,不甚擅长。
再加上有苏良这个超级大脑在,他也不愿动脑子去想。
苏良自信一笑,道:“既然此策已被咱们知道了,那定然要将其搅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