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疾冲。骑者手中的火把将敦义坊十字街照亮了不少。
李好问刚想出声招呼,那声音却因为恐惧被完全噎在喉中。
冲进来的那个骑士——他没有头。
那是一尊无头的尸骸,它硬是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庄严姿态,由忠诚的坐骑带着自己冲进敦义坊。
“轰——”
随着马匹的奔行,那具无头的尸骸再也无法维持坐在马背上的姿态,轰然倒地,那枚火把也摔在地上,滚出一丈开外,依旧燃烧着。
“还有三个弹指!”
屈突宜似乎在倒数。
“尽量远离那只怪物,你不会想把它带
回去吧!”
李好问:把它带回去?
他们现在……究竟是在哪里?
“两个弹指!”
李好问转头四处观察,立即在郑家墙头找到了那只人面怪鸟——果然,它跟着他们,也来到了“这里”。
此刻,那对血红的眼眸里映出了无头骑士掉落在地面上的火把,也映出了李好问和屈突宜的身影。
“最后一个弹指!远离那妖物!”
李好问立即转身向自家门口的方向狂奔,屈突宜也赶紧跟上,并伸出手,轻轻搭在李好问肩头。
屈突宜手中那只计时器却还在滴滴答答地走着,声音在这死寂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
“嗒、嗒、嗒、嗒……”
“叮铃铃铃铃——”
突然,闹铃声大作——果然!屈突宜手中那枚银色圆筒状的法器,就是与后世差不多一模一样的金属计时器。
与此同时,李好问眼前光明大盛——他猝不及防,不得不伸手将双眼捂住片刻,好让自己重新适应这边的煌煌白日。
耳边环绕着坊间邻里们的交谈声、脚步声。这还是那个热热闹闹的敦义坊,一切都已回归正轨。
他“回来”了。
再睁眼时,李好问发现自己在自家院门前止步。原本站在门前的崔真女士现在不见了,换做了一个身高至少六尺二寸的壮汉正低头打量着自己和屈突宜。
这人穿着流外吏员的土黄色公服,头戴黑色垂脚幞头,足蹬乌皮六缝靴,看上去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模样,肤色黝黑,脸庞棱角分明,两道蚕眉短而密,眼中满是狐疑。
李好问伸手揉揉双眼,心有余悸地举头四处张望——那只怪物不见了,暂时是不见了。
屈突宜见状连忙招呼一声:“叶帅,你来得正好!”
这声招呼也帮助李好问顺利记起:眼前这人,是长安县的不良帅,就是当日乘坐巨筝飞抵敦义坊上空,神兵天降般赶到郑家门前的那名不良帅,好像叫做叶小楼。
*
长安县不良帅叶小楼今日前来敦义坊,是为了再来一趟郑家,查看与“屏风杀人案”有关的一项细节。
他刚进坊的时候,刚好见到诡务司主簿屈突宜正和一个身穿蓝布襕衫的年轻人站在郑家门前交谈。
叶小楼记得这个年轻人,知道他是郑家紧邻,同时也是陇西李家的子弟,是宗室。
正要上前打招呼,刚巧有行人从叶小楼面前经过,遮挡了视线。等到行人走开,叶小楼突然发现:屈突宜和那个襕衫青年的身影完全消失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叶小楼疾步上前,先是在郑家门口停了片刻,发现院门上两道封条完好,没人动过,便继续向西前行,一路走,一面视线游动,四下寻找。除了从空中无端坠落,掉在地上的两只扁毛畜生之外,他什么都没找到。
但四五个弹指之后,叶小楼忽然顿住脚步,偏头侧耳细听。
在这喧嚣热闹的敦义坊内,他听到了一个奇特的、极富节律的声音——
“嗒、嗒、嗒、嗒……”
叶小楼顿时驻足,侧耳倾听,很快确定了这声音的来处——是十字街北一户人家门前的虚空中。奇怪的是,他只有将耳朵凑近那里,才能听见着奇异的“嗒嗒”声响。
又是一个弹指,侧耳静听的叶小楼突然伸手捂住双耳一跃而起——那富有节律的嗒嗒声响突然变成了刺耳的铃声:“叮铃铃铃铃……”
刚刚消失不见的屈突宜和那襕衫青年伴随着铃声,突然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三人面面相觑。
叶小楼听见屈突宜招呼,忙沉声问:“屈主簿,这是怎么回事?”
屈突宜的脸色不明显地一沉,但他很快又将脸皮绷住,镇定自若地道:“叶帅,这位是敦义坊居民李好问李郎君,刚才他和我一道遭到了妖物的突袭。我以诡务司的名义,征调你随我前往,剪除那妖物。”
叶小楼神色一怔,随即伸手按住腰间佩戴的障刀,肃然道:“除暴安良,本是我辈分内职责。那妖物现在何处?”
屈突宜将手中的银色圆筒一扬,道:“不可说,你随我前往便是。”
说着他转头向李好问看了一眼,简略吩咐:“李郎君留在此处。”
李好问没做声,叶小楼只当他是受了惊吓。
“刚才攻击我和李郎君的怪兽名叫时乾兽,看似是鸟,其实是妖兽。它擅于追踪目标,发起突袭,能够召唤周围一定范围内的鸟兽,将它们转化为自己的变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