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郦安筠一时不知道回什么,她低着头,掰开的石榴包衣碎裂,像是她和虞谷之间也有这么一片很难修复的纤维化伤口。村里路边的石榴树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剥开也不是红色的,郦安筠红色的指甲却给了虞谷一种红壤的错觉。
郦安筠:“等我回来干什么,家大业大的……虞师傅。”
吃个席不耽误郦安筠看热闹,发现不少人都认识虞谷,她一桌吃饭的差不多都是年轻人,也有刚结婚没多久的新人,和其他几个熟人说自己的婚宴也是虞谷办的。
“虞老板做饭真的不错,比那个什么村……”
“那个光头老板吧,我去吃过一次,没见过煮面都能吃成这样的。”
“虞老板的盘子也好看,我拍照很多人还以为我在酒店呢。”
“我都不知道她还包桌布。”
“这次肯定更贵,这一桌我比我选的高档多了。”
“她看着很年轻啊,多大岁数了?”
“比我还大两岁,二十八了。”
“结婚没有?”
“没有,她姐姐的小孩现在跟她,更不好找对象。”
……
吃饭的时候郦安筠和柯渺坐在一起,柯渺在用手机打牌,郦安筠百无聊赖地观察四周,以前自动过滤的虞谷的消息很难过滤。
或许是戏曲唱得过于婉转,又或许是这次聊的是虞谷感情的八卦,还有她家里的事,郦安筠难以过滤。
喊虞谷虞老板和虞师傅的很多,大概是周围的阿姨和大妈都算姐的年龄,这么喊她的几乎没有。
郦安筠这句话明显带着调侃,坐在身边的人一边往嘴里倒石榴一边嗯了一声,“等你找我玩。”
虞谷淡淡地说:“你外婆总问我是不是和你吵架了。”
郦安筠的外婆生了一儿一女,都是做生意的。
一开始田兰月也是跟着哥哥在苍城做外贸,所以郦安筠也在苍城上的学。
她一开始和外婆也不是很熟,老太太一个人住在扬草菜场后面的老房子。
那一片没什么拆迁的资格,还有一条小溪穿过。南方也不是什么都是白墙黑瓦,最近几年政府才开始修建门口的路,稍微往现代化发展了一些。
虞谷的家就在郦安筠家的隔壁,小二层,门口搭着铁皮棚。
她爸最早是在外面做厨师的,有了虞谷后就在扬草做厨子,听说是虞谷上幼儿园开始单干,承接酒席等业务,开着一辆小货车拉着工具到处跑。
但爸爸是大厨不代表虞谷天天有饭吃,至少郦安筠小学五年级转学回来住在外婆家后,发现隔壁邻居的小孩每天都是自己做饭的。
外婆偶尔做了好吃的,就会叫虞谷过来。郦安筠不和虞谷一个小学,两所小学校服不一样的小孩相顾久久无言,还是外婆拍了一下郦安筠的背,说:“你怎么不打招呼呀,这是小谷,隔壁虞叔叔的二女儿。”
郦安筠刚塞进去的一个鹌鹑蛋还没咽下去就被拍了出来,砸回碗里,溅了她和虞谷一脸猪肚汤。
她很不高兴,一边擦脸一边说:“什么鱼骨头。”
虞谷从小到大都长得不喜庆,柯渺也没说错,细狗风味,一如既往。
可能她人生脸最圆的时候就是幼儿园之前,小学就开始走向长脸,在尖下巴刚开始流行的时候已经走在酷酷前沿。郦安筠才转学过来不到半个月,发现隔三差五就有背着书包的小学生找虞谷出去玩。
她自诩在大城市上的学,看不上扬草这个户籍地小学生落后十年的聊天内容,也没意识到自己傲气过头,转学了完全没朋友,每天独来独往,外婆还和田兰月打电话说你女儿被你养得太大小姐了。
田兰月人在外面做生意,自己也爱时髦,哎呀一声说我就这么个女儿,本来就是大小姐。
外婆无话可说,拉走想买新文具盒的郦安筠:“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还多了一个人,郦安筠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虞谷。
老人家喜不喜欢自己她还是看得出来,外婆不讨厌她,但两个人确实不熟,反而和隔壁的臭脸小孩关系好,一会一个小谷。之前还试图让郦安筠给留守在家的虞谷送无骨鸡爪,还没送出去就都被郦安筠吃完了。
外婆又给田兰月打电话:“你这个女儿心眼比针还小,难搞得嘞。”
田兰月笑嘻嘻的:“总比没心眼好啦。”
她妈心宽体胖,又对郦安筠溺爱无比,宠出来的郦安筠回到扬草看什么都了无生趣,很爱面子,也很爱端着。
五年级的小孩就是个黄毛丫头,郦安筠个子也不高,被外婆叫来喝猪肚汤的虞谷和她一个年纪,比郦安筠高了一个头,郦安筠坐凳子脚不沾地,对方完全放得下。
鹌鹑蛋掉进汤里足够让郦安筠面子尽失,哪怕虞谷并不在意,她擦了擦脸,说:“不是鱼,也不是骨头。”
她实在太冷淡了,是大人最喜欢的懂事小孩,郦安筠更看她不顺眼,“我说是就是。”
外婆哎呀一声:“小姐啊,你在学校也这么和同学说话吗?”
郦安筠刚想说话,虞谷就说:“应该没有朋友。”
老太太居然无法反驳,她去接郦安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