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3)

兴和街。

四合院。

姜禄握着手里的骰盅,尚且还不曾将这骰盅揭开,涔涔的冷汗却早已经从额角流溢而出。

他也不知昏天黑地地赌了几日工夫。

骰子碰得脆响声实在让他欲罢不能,他沉溺在这欢海当中,早已忘乎所以。

一旁的李老板摇摇手里头的折扇,神情却依旧淡然,只笑吟吟道:“姜秀才,该亮点子了,怎么?出神了不成?”

姜禄眸子一缩,还来不及压紧手里的骰盅,那骰盅盖子便被人猛然掀开。只见几个不大的点子静静躺在骰盅里,屋舍里登时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姜秀才,你又输了。”

“这白玉环咱们方才画了契,这玉环如今是胡三爷的,你可不能再拿这玉环抵押,你说,这回咱们该怎么办?”

姜禄嘴唇发白,手指发抖,一时竟连话都再讲不出半句。

先前他是见这李老板在鸿运坊朝他以礼相待,他方对着这位商贾出身的李老板高看几眼。

也正是因着这李老板,他才认识了胡三爷,知晓这香海竟还有这所谓的“暗赌”。

他抬眼扫了扫一旁的李老板,至此终于明白,自己是被当作宰杀的猪猡骗来了。

姜禄一咬牙,一跺脚,扬起手里的骰子往李老板身上砸去,趁着这空挡便逃命似得往外跑去。

可谁知还没跑出屋门,他便被人一脚踢回房中。

“姜秀才赌的起,怎么倒是输不起了?”

姜禄摔了个狗啃泥,才见得门前立着个身形魁梧,个头高大,满面胡须的虬髯大汉。

李老板忙毕恭毕敬地拱起手:“胡三爷。”

胡三背起手,大步流星地走进屋中,睨着地上狼狈至极的姜禄轻笑一声:“姜秀才来了这么久,想走也无可厚非。”

“只是姜秀才在这院子里吃住如此之久,总不能白白离开吧?我要的也不多,且将这秀才写文章的手给我留下,咱们就算两清了。”

姜禄一愣:“留我的手?”

“不错,只要两只手。该是我的,一个不少,不是我的,我也一点都不要。”胡三笑着捋捋胡须,便有人搬来一口铡刀,“咚”的一声搁在了桌上。

姜禄看着结结实实的铡刀,顿时不由得两眼发黑。

这般铡刀,往常大多是用来轧那些不易断裂的枯草,药材,故而十分锋利,即便是坚硬结实的骨头,这一刀轧下去怕是也要一断两截。

姜禄慌不择言:“我可是秀才!连县衙里的人都要给我几分面子。”

你们怎么敢碰我一根汗毛!

胡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便登时大笑起来:“秀才?秀才算个屁。”

“县里头的几个拿儿月月吃着我的孝敬,如今就是这香海的县爷来了,也动不得我胡三,你这手我是照剁不误。”

话音才落,铡刀随即落下。

还不等姜禄再多喊半个字,便已然是手起刀落,一只手随即像什么废材一般骨碌碌地滚落去了地上。

血色霎时间弥漫了满眼。

姜禄狼哭鬼号的声音充斥满了院落,他终于想起了求饶这回事,可还不容他开口,他那右手便也被拽着摁到了铡刀下头。

姜禄急得几乎要瞪出眼珠子,眼见得那锃锃发亮的铡刀立时就要落下,他却忽然瞧见院子的树后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芫娘。

姜禄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瞧花了眼,只连忙喊停道:“芫娘,我在这。我日后还要科举,若是身上残缺,我就考不成了,快救救我,快点赎我。”

躲在树后的芫娘登时愣住。

她昨夜辗转了整整一宿。

自打听见玉环的下落,她就一直没忘了琢磨怎么把玉环弄回来。

玉环落在这些穷凶极恶之徒的手中,想要回来几乎是再无可能。可她绝不可能把玉环丢下,唯一的办法,自然只有找些不算常规的手段把玉环弄出来。

她早晨花了好些功夫才混在庖厨里头进了院子,幸而她个子不高,在旁人眼皮子底下藏身倒是不难,溜了三五个院子也没被人发觉。

可谁又料到她刚跟着胡三进到这个院儿,还没顾上探寻玉环的下落,就遭被人按倒的姜禄瞧了个正着。

芫娘一惊,自知是大事不好。

她顺势就往树上头攀,可饶是她一贯眼疾手快,此时在这院子里头,想跑却已然是来不及了。

姜禄见芫娘被人从树后头扯出来,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大喊:“芫娘,我就知道我爹娘没有白救你,你带来多少钱?你快拿出来呀。”

芫娘撇了撇嘴:“没钱。”

“没钱?姜芫娘你这白眼狼!姜家怎么能救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姜禄登时变了脸,索性狠下心肠,“三爷……胡三爷,不如这样,我将她赔给你们,我姜家养她一场,她的命都是我家救的,如今也算是让她报了我家的恩情。”

胡三闻言,一时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我胡三在香海坐这赌场龙头的位子,讲得就是一个公正。” 胡三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上的扳指,“你拿我这地方当什么了?你想典人,也得看我想不想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