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在那小官爷的身上定住了。
只等着一行官差都进了酒楼,外头驻足而观的路人仍尚未离开。
掌柜生怕扰着贵人用饭,直等着他们都进了厢房,这才支使小二们忙不迭将门口的路人纷纷驱散。
如今这莅临酒楼的不是旁人,那是京中来的锦衣卫官差。
能伺候京城的官差一回,是足以侃侃而谈好些年的资本了,故而掌柜是半点也不敢出错。
眼见的官差们才安置妥当,掌柜连忙打了个千毕恭毕敬进门,带人将各类好酒好菜鱼贯奉进屋中。
掌柜长袖善舞,深知京城来的大人们见多识广,寻常的菜色于这些官爷而言都是稀松平常。
故而先前就特地准备了上好的牛舌,令厨师制成了上好的菜色,只欲放作这席面上头的压轴菜。
自有朝以来,耕牛一直是杀不得的,牛肉一直算是稀罕物什。
而近些年朝堂安定贸易繁盛,外头的牛肉源源不断贩进北方,便兴起了吃牛肉的风尚。
如今这牛肉早已成了稀松平常的食材,为着别出心裁,掌柜这才将目光锁定到了牛舌上头。
如此与众不同的菜色,该当得京中官爷们的青眼才是。
眼见菜色上了桌,打头的总旗官草草夹一筷子,忙不迭抬眼望向了一群官差之中年纪最轻的那位,顺势朝着他做出个请的手势:“这牛舌难得。”
“陆小旗也试一试。”
被点名的陆怀熠正坐没坐相地歪在椅子上,闻声才抬眼,瞥向桌上的盘子。
“牛舌?”
掌柜见那领头的总旗官待这位爷格外不同,也不由得打起十二分小心。
“这是今儿新到的牛舌,月前专门吩咐厨房里头准备的,炖了滋味最是鲜美。”
“还请官爷趁热用。”
陆怀熠轻轻挑起眉梢,这才像来了阵兴致,将面前那炖得软烂入味的牛舌夹了起来。
天知道这香海的饭食有多摧残人。
能有牛舌,还真是意外之喜。
他慢条斯理地正要尝试,可唇尖仿佛才碰到筷头的东西,一阵浓冲冲的腥味便扑面而来。
那腥味实在能冲进他的脑仁。
陆怀熠蹙起眉将筷子搁下,登时掩住鼻尖,几要作呕。
他半点也不掩饰言语中的嫌弃:“你们管这玩意叫牛舌?”
陆怀熠说着便忙不迭地灌茶漱口,来回三次方消停下来,仿佛慢个一时半刻,就要立时“毒发身亡”。
掌柜本笑呵呵地伺候在一边,还等着官爷们来几句赞赏,谁知费时费力地准备了这么一场,到头来却触了来这么个霉头。
他不动声色地擦擦冷汗:“官爷可是觉得不合口味?”
“若是不合官爷胃口,不然替您换道旁的。今儿还有上好的海捕黄鱼,请官爷千万赏脸……”
陆怀熠这回才一闻言,眼中便漾出一抹敬而远之的神色。
牛舌已经腥成这模样。
鱼虾哪里还敢恭维。
“免了,实在无福消受。”
“您有多远,拿多远。”
“这……”掌柜一时无言,这才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领头的总旗大人。
片刻后,整座酒楼的大厨们,便跟着掌柜的在酒楼后头合计起来。
“那牛舌除过炖,天底下还能有什么旁的做法?那旁的做法做出来嚼都嚼不动,这炖牛舌又软又烂,怎么就不能吃?”
“这人到底识不识货?”
“慎言慎言,你可别看这陆爷只是个小旗官,听说家里头官位大着呢,这爷胃口又金贵,在京城里头什么都吃过,这天底下可就没他吃不得的东西。”
“唉,你们倒是说现下怎么办?撒了那么多银两,好不容易才换个伺候一回官差的机会,怎么偏偏碰上这烫手山芋?咱们还真给办砸了?日后咱这生意还怎么做?”
一群人脸色阴沉沉的,半晌才有人暗戳戳低声道:“要不让红芍请姜家那小娘子来试试?”
“听说那姜家小娘子心灵手巧,什么都会做,说不准做出来的就能叫这爷满意呢?”
“巷头上那个卖糖饼的姜家小娘子?”
“正是呢,听说天香楼的掌柜请那小娘子去掌灶都请了几回了,愣是没请动人家。”
“才多大的小丫头片子,能做得了牛舌?这牛舌找来可不容易,可不要平白糟蹋了东西。”
“都别吵了。”掌柜拍了板,“如今都到了这一步,若真伺候不好顺天来的这群爷,咱日后就甭想赚钱了。”
“咱还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赶紧让红芍找人收拾烂摊子来吧。”
街上日头渐高,来往的人群也愈发繁杂。
芫娘的糖饼已经卖完了。
她擦干净盛放面剂子和糖馅的木盆,打理着摆摊用的江州车正欲回家,便远远听得有人叫她。
“芫娘……”
芫娘闻声回头,便见得一个熟悉的身影:“红芍姐姐?你怎么来了?”
红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拉住芫娘的手:“芫娘,你还在,太好了。”
她说着连忙双手合十:“我记得你会做牛舌的,对吧?”
“芫娘,街里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