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侍郎送了帖子来,说要为十三皇子送行。”洛花莳的声音凉凉的,怎么听,都仿佛是带着看好戏的姿态。 南宫珝歌一愣。 秦慕容和凤渊行的感情居然增进如此之快? “舍不得了?”洛花莳咬唇笑着,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凤渊行那般天人之色,我不信你不动心。” “有没有动心,你亲眼见过便知道了。”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去更衣,一会随我同去。” 洛花莳眼波带笑,悠然地走了。那背影姿态飘渺,却透着几分风情。 南宫珝歌摇了摇头,这个妖精,任何时候都不忘勾引她。 直到洛花莳的身影不见,她才伸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直到在前往“醉仙楼”的路上,她还是有些恍神。 今日的“醉仙楼”很安静的,一个客人都没有,作为京师最有名的酒楼,这显然是不合情理的,唯一的理由,就是那名纨绔女子,把整栋酒楼都包了下来。 当她带着洛花莳进门的时候,秦慕容与凤渊行正在娓娓低语,两人的脸颊靠的很近,也不知秦慕容说了什么,凤渊行忍不住笑了。 那含笑的眼眸抬起,落入她的视线里,瞬间黯然了房中的灯火。 沉静中的明媚,仿若清晨竹叶尖滑落的一滴露珠,沁透了人的脾肺,舒展了心扉。 这般笑容,前世从未见过,她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慕容,是最适合他的人。 她引着洛花莳入座,这才无声在秦慕容的身边坐下,这个位置,却恰巧在凤渊行的对面,他的一举一动,眉目神色,都让她看的清清楚楚。 “慕容,正经些,莫要把十三皇子吓跑了,到时候不嫁你了。”南宫珝歌心头舒朗了,便也开起了慕容的玩笑。 随手,夹起了一枚虾仁,送向洛花莳的碗。 友人在侧,爱人相伴,把酒言欢,人生尽意,最是普通平凡,却也最是难得。 秦慕容一向没正经,扯着她的衣袖,“十三皇子学识过人,天纵之姿,不该被困在后宅之地,珝歌,你帮我个忙,若是他日皇子嫁入我‘烈焰’,你让他入朝好吗?” 南宫珝歌手一抖,那枚虾仁从筷尖掉落…… 一瞬间,六只眼睛,带着各种神情,盯着那枚虾仁。 准确地说,是盯着掉了虾仁的人。 洛花莳目光若有所思。 凤渊行唇角的笑意意味深长,眼睛却盯着那枚虾仁,口气淡然,“怎么,看不上眼么?” 南宫珝歌内心五味杂陈,风起云涌。 她怎么可能看不上眼,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懂凤渊行的潜力,此刻的“烈焰”有了他,定会提前让她遏制“东来”的想法实现,更会直接将“烈焰”带入盛世繁华中。 可是…… 她更无法忘记的,是凤渊行那十几年间的坎坷,从容淡定的少年,到两鬓无声露出白发的冷然,他经历过的,他承受过的,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成全他与慕容,为的就是让他此生无忧,盼的就是他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那片冷酷的朝堂,不该属于他。 显然,秦慕容却完全不明白她此刻的心思,而是盯着那枚虾仁哈哈大笑,不正经地朝她挤眉弄眼:“喂,你最近是不是身体力行,殚精竭虑,我们传言中武功第一的太女殿下,连筷子都拿不稳了吗?看来花莳公子魅力不浅啊。” 洛花莳浅笑,伸手夹起一枚虾仁,放进了南宫珝歌的碗内,口气却仿若无意:“这京师里,对殿下觊觎的目光太多了,花莳若不卖力些,怕是被人趁虚而入啊,这世上狐狸精多。” 凤渊行轻巧拈起一杯酒,酒色沾染过的唇色,潋滟艳丽,“出色的人,总是容易吸引他人的目光,只怕将来洛公子会有操不完的心。” 洛花莳同样笑意清浅,“十三皇子所言有理,就冲秦侍郎的花名,将来只怕闺阁之中,皇子也有操不完的心。” 南宫珝歌看着两人慢条斯理说着话,眼前一双璧人姿容绝世,当真比这房中的烛光更为明媚,却在那端方有礼的姿态下,仿佛感受到了一丝硝烟。 他们之间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就有些不对盘,南宫珝歌想起了上一次凤渊行的喧宾夺主,倒是有些好笑,明明身为皇子,气度雍容,却偏偏在一个青楼里,与人明争暗斗。 忽然,南宫珝歌似乎感应到了一丝眸光,抬头间,对上的却是秦慕容的眼神。 慕容一向不正经,少有这种清明而透彻的目光。并非她不够聪明,而是太聪明,反而从不在意,从不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