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进她的灵府,可这东西缠了上来,非是得做法驱除不可。 祛邪不是难事,只是一时半会东西不能收齐。陆午有点本事,此刻便狠心一咬中指,指上染血,一道血符画了上去。血符落在额头,小师妹整个人惨兮兮,看起来愈发成了个可怜状。 好在那些黑气渐渐的退下了。 余鸣一口气松懈下来,耽搁这些时候,天上太阳西沉,冷烟将至,道路黄沙漫漫,蔓草横生,一行三人各有各难,陆午和余鸣低下头,不禁是面色苦闷。 人生这条路,处处难行,并非是舍去了红尘享乐之心便可一劳永逸的。人活着,总要吃饭总要睡觉,要寻个安身之地,有屋有瓦,挡雨遮风。 花铃闭上的眼睛凝滞,似乎连睫毛也没力气再颤抖。 可怜的小姑娘,陆午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她小小年纪就被父母送来了道观,这命数专门招惹妖魔,确然不祥。 雨水淅沥,又开始落了。只不过落得甚小,断断续续。 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薛善一行人正在翻箱倒柜,殿里殿外,都是凌乱的黄泥印,他来得不巧,正赶上别人抄家。 再晚一步,那三个小的只怕真没有地方住。 唐枕走上前去,一个袒胸露背的家伙正在从木真人屋里搬箱子。他挡在门外,没说话。那家伙回头望了一眼,眼神显是有些迷茫,没有将他看清,只觉得背上一沉,手上一松,猛地趴倒在地。 抬头再一看,是个道士。怎么又有道士来了! 那汉子不知他来头,趴在地上,又觉诡异,又觉不妙,偏偏想喊人喊不出声。 “不用你叫他们,我自己来。” 唐枕微微一笑,抬起手,袖摆无风而飘,五指微收,一瞬间七零八落从各个屋里拖出了这群无赖。 薛善在屋里脱了鞋刚躺下,被一股大力拖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还惬意闭着。 唐枕看见了他,扬手做了个扔出去的动作,一时间,无论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个顶个被甩在了门外。 众人一时吃惊,敬畏更胜,只觉这人使了什么妖术。 他的“妖术”自然让这群人放弃了霸占此处,那薛善临走的时候,听见道士对他说。 “从外面往西去,给我找回那三个人。” “丢了一个,我把你的腿锯了。” 唐枕说话的时候,天然透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漫不经心里,又带了点对他们的不耐烦。 临走前,薛善想起了自己来之前被交代的事,怀疑这个怪道士也许就是当年的那个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叫人回去通风报信。 如果这道士回来了,又何必再找那什么宝物。薛善自知不是对手,心想横竖来到了这里,找不到宝物便找人也是可以的。 道路的尽头大约便是黄昏,黄昏过后,傍晚到来。陆午和余鸣沉默地走在路上,怀里师妹已经睡了过去,她睡得很沉,一动不动,额头上的血迹已干。 “我在五仙观有一个师姐,这段时日,我们便先去投靠她。” 陆午也觉出了余鸣的落寞,如若花铃好端端的,也许他们不会这么郁闷。可怀里抱着一个苦命的师妹,他们便觉得自己真成了丧家之犬。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们是谁的对手,他们得罪得起府尹大人吗? 除了忍耐退让,还能做什么。 陆午背了花铃一路,也许是自觉亏欠了师妹,他不肯把花铃放下来。余鸣看他深一脚浅一脚,显然精神大受波动,便道还是让我背吧。 说着就要伸手过来,正是这时候,师妹睁眼了。 纤浓秀丽的一排睫毛抬起来,她的眼瞳看起来茫然又沉静。 “师兄……”,她先看见了旁边的余鸣。 余鸣忙把她接过来,花铃想挣扎一下,她是个大孩子了,可浑身没有力气,于是她闭上眼睛问他们。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要去哪?” 在黄昏即将消失的路上,陆午心情苦涩,“五仙山……”将要说出口,身后忽然传来叫声。 有人领着狗追来。 狗吠不停,他们立刻怀疑是遇到了成群结队的野狗,担心野狗伤人,余鸣心下一惊,连忙拿出了背后的短棍。 短棍在空中僵持着,忽见两只野狗后头,有气无力地走来一个人。 这人看起来半死不活,张口便说,你们还挺能走的,妈的,累死老子了! 来的是薛善。 虽然不知道薛善追来做什么,但余鸣和陆午已经做好了保护小师妹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