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到台中的官道并不是直线,而是先从海边向东方的内陆进发五十里,再折向北方。行进二百余里之后,继续向前四百里则是台北,沿前往南方支路行五十里,则是台中。此路虽然号称是官道,宽度却仅能容两三人并行,加之大部分地段处于蛮荒丛林,又有不少溪流,故通行能力十分有限。
流求虽然丛林密布,但各个生番彼此之间也有交流——这种交流少数是友好的,大部分时候是血腥的相互征伐仇杀。上千年的长久交流,也形成成了不少林间小道。余柱带人上岛之后,便在友好生番部落的支持下,顶着敌对生番部落的袭击,投入了巨大的财力物力,在原有小道的基础上开辟了这条联系三城的陆上通道。
虽然三城之间的交通往来,主要是经海路,经过此条陆上通道的人员并不多,货物更少经此往来。之所以投入巨大的精力开辟出此路,一方面是方便各个屯垦点之间的联络,为以后的开发打下基础。此条以东不远处便是高大的山脉,以西则是平原地带,将来会变成稻田、甘蔗园、果园。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对付敌对食人生番部落的袭击。流求的海军虽然强大,但上岸清剿敌人也需要通道深入内陆。
夏大根带领台南百姓经此路撤向台中之时,由于只带了随身食水,加之有友好生番部落的相助,这三百里距离只用了十日时间。对于十万人的队伍来说,这称得上是迅速。撤退之所以速度如此之快,也是因为敌对的生番部落并没有大规模袭击。他们早已被火器杀出了阴影,一见护卫的流求军旗号本已畏惧三分,听得火枪和手雷一响,更是躲之不及。
反之海匪前进便没有这么顺利了。岛上的生番十分排外,见了这支陌生的军队,所有的生番部落都一致对外,用毒箭进行了热情的“招待”。火枪技术难度高,射速与准头不如弓弩,加之海上潮湿又缺乏触发手雷的雷汞技术,海匪并没有仿制这两样火器。由于道路承载能力极差,根本通不过重型火炮。海匪随行虽然带了数十门轻型铜炮,但在狭窄地形上根本无法使用这些大杀器。
夏大根带领十万北撤百姓,虽然将前进道路趟宽了不少,但也使得道路变得十分泥泞,要知道这可是终年潮湿的热带丛林。除了生番部落的袭击之外,夏大根也安排了侦察兵将溪流上的道路炸毁,还设置了不少陷阱,埋了地雷。沿途的溪流水潭中也丢了病死的人畜尸体,以污染水源。以上种种,使得海匪举步维艰,不仅没有追上从台南北撤的百姓,反而足足花了二十日的时间,才走到前往台北和台南的丁字路口。
丁字路口前往台中的道路宽阔了不少。道路两旁不再是葱郁的丛林,而大片平坦的耕地。这些耕地此时种满了水稻、甘蔗等作物。这其中最稀有的莫过于橡胶树,这是欧阳轩专门写信叮嘱钱老大从南洋带回来的。流求公司当下并没有人知道它的战略价值,只知道轩哥儿特别叮嘱的东西,精心养护总归是不会错的。
丁字路口离台中还有五十里,按其路况来说,理论上两天内便可到达,只是夏大根那里会让海匪如此轻松。此路的两旁有着数十个屯垦点,其中有七组屯垦点横亘在前进的道路上。这些屯垦点虽然不是高大的坚城,却也是有着土墙、壕沟围绕的坞堡。据探路的海匪报告,屯垦点土墙看起来筑得十分厚实,壕沟也又深又宽,兵力也有数百人,要拿下来也不容易。
海匪走出丛林的遇到的第一个屯垦点的防御更是夸张,其方圆虽然不过半里,但居然有三道壕沟环绕。这些壕沟深二米宽度三米,沟底还布满了尖木桩。土墙显然也经过了强化加固,足足有四米多厚三米多高。不仅如此,其墙上还放置了不少火炮。远远望去,屯垦点中人头攒动,估计守卫人员至少上千人。
这个屯垦点虽然防御坚固,但也只是难啃了点。麻烦在于,还有两个屯垦点分居其后左右两侧,呈“品字”形排列,其火炮能相互支持。当然,强攻下这三个互为犄角之势的屯垦点也并非不可能,毕竟从陆路前来台中的海匪足足有一万人,只是肯定会付出极大的人员伤亡代价。除了客场作战等不利因素之外,也是因为丛林路况的原因,海匪只带来了轻型火炮,弹药也不充裕。
夏大根带着六百正规军和五百民兵守在第一个屯垦点,并配备了六门重炮和十二门中型火炮。拱卫其左右的屯垦点则有分别驻有二百正规军和八百基干民兵,分别配备有四门中型火炮和十门小型火炮。他的想法是在尽可能削弱海匪的有生力量之后,有序退往下一组屯垦点——后面还有同样的六个同样屯垦点。海匪只能拿下这些屯垦点,才能打通前往台中城的道路,与其海上船队汇合。
从水路攻打台中城的海匪有三千余人,大小战船四百余艘,其中有斗船、火战船,也有装备了拍杆、撞角、投石机、弩炮的大型战船,甚至还有十余艘配了火炮的战船。海商和海匪这些海上讨生活的人见多识广,其思维灵活极善学习,加之背后势力的雄厚财力支持,迅速仿造出火炮战船并非难事。单从规模来看,这伙海匪已经有了和沿海制置司叫板的实力。
反观留守的流求海军只有十一艘战舰,其中包括一艘装备四十门火炮的大型战舰、三艘装备二十门火炮的中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