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一觉醒来,天都要黑了,她也没想到自己竟能在除夕这一日的午后直睡到天黑,并且中间还无人打扰。 她从小榻上爬起来,支起两臂伸了个懒腰,外间的丫鬟大概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有条不紊地进屋安排更衣洗漱。 宋念知道她们是有意让她多睡会儿,但还是朝一个圆圆脸的小丫鬟抱怨:“怎么也不知道叫我,误了时辰可怎么办?” 那小丫鬟不但不慌,还笑着对她道:“太太吩咐了让您歇着的,说等快开席了再叫您。” 另一个小丫鬟也附和道:“太太是看小姐你忙了这么久,心疼您呢!” “心疼我?”宋念对镜照了照,镜子里是个眼波盈盈小姑娘。 “是该心疼心疼我,大姐姐的事儿真不是那么轻省的,娘竟然一气儿就扔给了我。”说罢还嘟了嘟唇。 “太太也是瞧着小姐心善又精干,倘若不是小姐张罗,大小姐哪儿能那么风光的出嫁?”小丫鬟体贴地给她理着头发。 “也不是我心善,”镜子里的小姑娘天生眼尾微翘,眸色黑透,她端过茶盏呷了一口,举手投足间尽是风致,“大姐姐好歹也是咱们宋家的女儿,若是薄待了她,让外人看着也不好。” “还是小姐和太太心善,我看孙小姐和齐小姐家的庶女可都没咱们大姑娘过的好。”丫鬟们小心翼翼地给宋念戴上了一套芙蓉玉头面。 “咱们宋府是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怎么能学那等勋贵之家,”宋念扶了扶发上的芙蓉花,眼波中自有一股傲然之色,“不过,出去可不许乱说话。”“是是,我和夏香都省得。”小丫鬟们垂手讷讷地应着。 “好了没,把我的斗篷拿来吧,也到时辰了。”宋念看两个丫头应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先软了几分语气。 一个丫鬟忙转到外间取了件丁香色的银狐毛斗篷进来。 宋念将斗篷穿好,理好头发,然后走到外间同几个小丫鬟叮嘱了一番,这才领着夏香与春桃去了正院。 正院里自然是人影绰绰、灯影幢幢,来往于正院和厨房的丫鬟小厮络绎不绝。宋家绵延了四代,到今日家大业大,已不同以往。 一路上丫鬟们提灯的提灯,打帘的打帘,各有各的规矩,一切俱是井然有序的。 到了摆宴的前厅,各房的长辈都已经到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个别上了岁数的老人和一些晚辈还没有来。 宋念进了门,同各房的叔叔婶婶一一行过礼,就和姐妹兄嫂们亲亲热热地聊了起来。 因为宋家的小辈自七岁进了学就无法常常见面了,今日难得齐聚一堂,故而都十分地健谈。 “见了大姐姐的婚事,我也想有五妹妹这样一个妹妹了。”二房的嫡长女宋莹道。 “我也是,真真是羡慕她。”叔祖父家的四姑娘宋绣也附和道。 “姐姐们也太会夸人了,只是母亲最近身子不济才交给我一应操办的。我又是做人女儿又是做人妹妹的,怎么能将这么大的事儿敷衍过去?”宋念笑笑,并不接那话茬。 “妹妹说话做事倒是大方,只是什么时候也操心操心自己的人生大事呢?”这说话的是叔祖父家的三姑娘宋蕊,话说完,她自己便笑开了。 “姐姐又同我开玩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是父亲母亲给我挑什么样的我便要什么样的。”宋念端起手边的甜汤搅了搅,然后撩起眼尾冲宋莹微微一笑,“说起来,倒到还不知道二叔二婶给二姐姐相看了哪一家呢?” “我,我也不知道。”被宋念点到,宋莹面皮微微一红。 就这么闲扯着天,不一会儿宋老相爷和宋老太太都被人搀扶着进门来了,众人见状连忙起身行礼。待两位老人在上首坐定了,小辈们又一一上去见礼,见礼的每人都得了大红包。 宋念作为宋家长房的嫡长女,十分得老相爷和老太太的喜欢,今日便被两位老人留在身侧挨着坐了。几个剩下的姑娘见了,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但内心里却是不大高兴的。 两位老人身子硬朗,席上的菜色又都是精心吩咐过的,还有宋念在一旁布菜,两位老人吃的十分开怀。不过宋家的除夕宴却是和别家的不同,只不到一个时辰宴席便结束了。 下人们撤了盘碗,又泡了消食的茶,一大家子人又围坐在一起喝了两刻钟。 宋老太太一边喝茶一边嘱咐宋念:“一会儿上山的时候要看路,也要看人,遇到了贵人们恭敬行礼就是了,不必紧张,你是我们宋家的姑娘,贵人们知道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宋念一面点头一面反过来宽慰宋老太太道:“我省得,太后她老人家我也是见过的,不会出岔子的。” “太后岁数也大了,恐怕今年是不会去的,只怕是皇后或者贵妃代替她随皇上过来
七 相府魂梦(一)(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