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抵知道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比方说前一天晚上我跟谢伊在吃完晚餐后还绕着城区的喷泉散步一圈, 最后我以走多了脚痛这种稀烂的借日都能骗到她的关心。
不仅如此,她还背起我走了一段路。
她背着我走回停在广场边缘的马车旁,一路走一路昕着我碎碎念。我说我好生气啊,每次那些干金们举行马术比赛, 明知道我连马鞍都爬不上去, 还要给我送请帖, 次次邀请我去参赛。难道她们不怕我在绿茵场边坐庄开赌盘,“玷污”她们神圣的马术交流会吗?
明明每次都很生气,还要假装不生气,对那些穿着骑装耀武扬威从面前走过的小姐们露出微笑, 祝她们玩得开心。她们刻意排挤我、冷落我, 我参与不进去,又不能露怯,只能带上面包屑和吃剩的蛋糕去喂天鹅。
连天鹅都喜欢欺负我!它们不仅啄我的手指争抢面包碎,还干脆直接伸脑袋钻进我臂弯挂着的提篮里大吃特吃。还有个别天鹅争不过同伴,便时起我的裙摆试图把我往池塘里拽。
当然我也没自己说的那么可怜。
后来我让杰拉米替我物色来两匹上好的骏马,慷慨地赞助给她们当做某次马术比赛的奖品, 嘱托代表我最高的诚意,谨赠给最优雅、最高贵的千金。
二桃杀三士的法子真是屡试不爽。三位主谋的千金都觉得自己才是最应当笑纳礼物的人选,很快这个喜好马术的小团体便拆伙子。
至于天鹅, 嗯——天鹅肉确实不怎么算得上美味,肉质偏柴, 即便是公爵家的天鹅也没能鲜美多少。
不过这种后续就不必告诉谢伊了。
我趴在她的背上,幸福又忧愁地想她怎么能这么好骗。决心接下来要想办法在聊天时不着痕迹地穿插些“宅斗”小故事,提醒她保持警惕。
尤其是对我这种喜欢示弱骗人的女人保持警戒心。
“你怎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我说什么你都信。”我双臂圈着她的肩膀, 下颌搁在她的肩骨上, 凑近上去咬耳朵, 我们家以前有个老人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你怎么一点都不会骗人?”
她乌黑的发梢传来一丝丝的冷香,摸超来柔软顺滑,好像在夏日里将手指探进树荫下的溪流,细腻且清凉。
她笑的声音很轻,比风的动静还小,仿佛只是胸膛和声带的微微震动,传递到我的指尖却有着丝丝酥麻的触感。
她说:“不骗你。”
我心说,你不被别人骗了——比如说我,都算幸运了。哪来的本事骗人啊?
我轻哼一声,咕哝说:“你骗不了我。
她不知道我读过“书”,预知末来的大致走向。这个原因太匪夷所思了,如果说出来,别人一定当我发了疯。
连她好端端站在这里,能背着我走路,都是因为我改变了原本的剧情走向。我应该从剧情里保住子她吧?
她含着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感叹似的应和我,道:“我骗不了你。”
夜风凉如水,我的脸却微微发烫,不禁把小半张脸埋进她的颈项里。
她闻起来有晚香玉的味道。
在夜晚的寒风里,弥散开一丝丝的冷香。
回到家后,我梦里都是浓绿的植物叶片被碾碎揉搓出腥苦汁液,与芬芳馥郁的奶油白花气昧。
……
大抵前一天晚上得意忘形吹太久风的缘故,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就头重脚轻,梳头的时候还在不断打喷嚏。罗莎放下梳子,无奈地劝我今天先休息。
这不得不让我想起上辈子在另一个世界里听过的一个词叫作:运气守恒定律。可见老天也觉得我昨晚快活过头,打定主意要给我点教训了。
我看着镜面里自己头发凌乱,眼皮略肿,鼻头还微微发红。狼狈得就不是能见人的模样,打着喷嚏,头昏脑涨地懊恼自己为什么没带一件披风出门。
拿了浸在冷水里的毛巾拧干敷脸还是没什么作用,绝望地想还好我不用靠脸吃饭,否则这动不动就生病涂不上粉,上不了妆的体质。要是戏剧演员或歌唱家,那可真是自砸招牌。
如果这世上真有那么多天生丽质,姿容倾城的美人,我们商会的香粉与口红也不会是经久不衰的畅销品了。
我捧着治感冒的草药茶出神的时候,还在不着边际地想,马上要迎来王都最热闹的社交季,香粉化妆品的营销该再做一波。
这次不如就请歌剧院里最炙手可热的女高音来做个挂名广告,像我上辈子生活的异世界里那些彩妆商家一样请人写个软文广告。
宣传单上就写这么小小一盒魔法香粉,加入美肤养颜的草药成分,让你随时随地保持容光焕发。
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草药茶的时候,我还木着脸想,我这婚约一退,打乱了商会原本安排好的多少计划。
杰拉米原本想免费用我这个活招牌来给香粉打广告,打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