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你的配合,林小姐。”面容古板的中年男人收好文件,起身与林清平握手。

“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才对。”林清平客气道。

中年男人朝她笑了笑,颇有几分慈祥的意味,“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说完,他狠狠地剜了一眼一旁做无辜状的周长桓。

“我送你们到楼下。”林清平假装没看见他们的眉眼官司。

“不用,我记得怎么出去。”周长桓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体贴道,“这两天确实折腾人,你好好休息才是。”

林清平可耻地心动了。

昨天睡觉已经时后半夜了,今天周长桓二人来得又早,仔细算算她只合眼了三个小时。本就不算健康的身体哪里遭得住这么熬。

“早饭放在厨房了,你吃的时候热一下就好。”周长桓趁热打铁,边说边拽着中年男人离开,“睡个好觉。”

“……你们注意安全,一路顺风。”林清平选择顺从自己的本心,目送他们走下楼梯,幽魂似地飘回卧室,倒在床上。

听到楼上的动静,下楼的两人一顿,随后默契地放轻脚步,直到关上那扇刻有奇异花纹的木门。

沉默良久,周长桓先打破沉默,“警惕心太差了,需要锻炼。”

中年男人瞥了他一眼,语气沉稳,却有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你比人家厉害。”

“我那不是……”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周长桓苦笑着将辩解咽回去,顿了顿,突兀地跳到另一个话题,“明哥,她的身份?”

“身份没有问题,”李明不赞成地看着他,显然对于周长桓先斩后奏、擅自暴露自己身份的行为十分不满,如果不是碍于卧底任务,这会儿可能已经开喷了,“我也遮掩过了。”

周长桓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小声道,“这不是事急从权嘛。”

“……”

再急也不能把无辜群众牵扯进来。更别说那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虽然没有说话,但李明的眼神明晃晃地传达着这样的意思。

我回去反思了。

周长桓整个人像一株暴晒了九十天的缺水植物,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我一会儿就走了,你自己保重,安全为上。”李明没有深说,他相信自己战友的人品和能力,只是点到为止地提了一句。

“下次见。”周长桓眨了眨眼,调整好原本轻佻又不失风度的表情,绅士地挥了挥手。

随后,他们转身向两边走去。

李明作为行动的总负责人,被周长桓一个电话紧急call过来,虽然做了伪装,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在霓虹停留过久。

一是对周长桓的卧底身份不利,二是容易引发外交危机。

而周长桓身上还有组织派发的任务,搭档是出了名的神秘主义者波本,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必须提前离开准备。

不过,这些暗潮都和沉入梦乡的林清平没有任何关系。她的意识仿佛泡在温水里,惬意地随着水波沉浮。

时间似乎倒退回百年前,工业与革命刚刚兴起的时期。壁炉中噼里啪啦地闪动着火苗,温暖舒适的摇摇椅一前一后地晃动,奏出悠扬闲适的旋律。

作为声名远扬的侦探,艾萨克·牛顿接到苏格兰场的求助,追捕近日一系列案件的幕后黑手,里德尔先生。

艾萨克侦探展开报纸,醒目的标题跃入他眼中:连环杀手再次作案!苏格兰场与真凶擦肩而过!

“哦……这家编辑真该考虑去震惊部报道,肯定能拿更高的薪水。”他小声嘟囔一句,细细地阅读起来。

今天凌晨的时候,一名流浪汉在伦敦郊区发现整整五具无名女尸,尸体用红色油漆刷上奇怪的痕迹。根据警方破译与扩展,这是一句问好:

I do see you, dear.

这是一句挑衅。

艾萨克侦探明亮的绿眼睛被怒火烧灼出漂亮的质感,像某种无坚不摧的金属,或者某种脆弱得一碰就碎的玻璃。

过去的记忆如跗骨之蛆缠绕上来,却又像条滑腻灵活的泥鳅一样溜走,只留下火烧似的焦灼痛感,刻骨铭心,却回忆不起一个哪怕破碎的片段。

如同本能般,艾萨克抓起烟斗,将身体、肺腑和神经都沉浸到烟草的麻痹中。

这里应该有个相当弱智的音效和理智良好的提示才对。

不可描述而又难以言说的荒诞想法一闪而过,像突兀出现的幻听。

艾萨克定了定神,决定前往苏格兰场获取更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