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安静的,柔软的,这样全然没有任何戒备,任由他摆弄的模样,让他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颤栗的酥痒从脊背一路蔓延到大脑,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低语着诱惑: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她不醒来又如何?这样阿梨就永远不可能像之前一样被人夺走,也不可能因为任何理由离开他。 多好啊,多么美妙,一个彻彻底底以他为生的阿梨,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他的阿梨。 爱一个人,到底爱的是这个人本身:她的性格,她的坚持,她的人格;还是与她一同经历的过往呢? 若是前者,经历过这么多的阿梨,已经全然和他记忆中不同了;若是后者,那么只要她还在身边,他们还会经历更多的事情,她的人格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 降谷零再了解自己不过,如果阿梨恢复意识后坚持要离开,那么他就算不择手段,哪怕与她同归于尽也绝不可能放她走。 食人的兽,即便已经被驯服,但只要一失去管控就会将主人磨牙吮血的吞噬干净。 现在这样的阿梨绝不可能离开他,可恢复意识的阿梨却无法被控制,这样看来,好像无论如何,让阿梨就这样保持下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他为什么要赌阿梨恢复意识后可能不离开的概率?明明可以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可是,他爱她。 爱,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明明视她为自己的一部分,却也可以毫不犹豫的为她伤害自己,为她做与本心相反的事情。 想要保护她,想要伤害她,想要囚禁她,想要她醒来。 截然相反的情感总是在他心中不断地拉扯,明明阿梨此刻的命运完全由他掌握,但好像,他才是受制于人的那一个。从很久之前他就在无知无觉之中被她带上了项圈:明明是她主动的! 意识到这一点让他开始不由自主的憎恨她:像是奴隶对待夺取他自由的奴隶主,想要将她杀死,想要将她碎尸万段,想要让她也尝一尝被剥夺自由,身不由己的感觉。 让降谷零最为憎恨的是,他心知肚明的知道,即便如此,即便理智和欲望都在咆哮着告诉他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到最后,他还是会妥协。就像过往的曾经他向阿梨妥协过无数次一样,只要遇上她,哪怕明知结果是自己的一败涂地,他还是会这样做。 这段时日里,降谷零一遍又一遍的剖析自己的内心,将隐藏在最深处的那一部分血淋淋的挖出来至于阳光之下。他的理智像是脱离了出来,高高在上的审判着自己。 没人喜欢自我折磨,或者说,人类这种生物是最喜欢自我催眠的。他如此做,不外乎一个理由:为自己的‘失败’找到源头。 至于失败的,是作为野兽自甘套上锁链,还是被驯服后依旧面临被抛弃,他自己也无从决断。 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放弃挣扎,明知不可为,明知是末路,他的理智,他的欲望,他的尊严,都在内心咆哮着嘶吼,却无论如何也没法打破阿梨为他设下的樊笼。 看来在终局落幕之前,他无可避免的要不断重复这样的挣扎。到底何时能彻底妥协呢?降谷零自己也不知道。 吃完饭的阿梨再一次昏昏欲睡,这段时间她陷入睡眠的时间比之前频繁了许多。降谷零止住自己繁杂的思绪,上前一只胳膊穿过她的腿弯,另一只扶住后背,轻轻松松地就将人抱了起来。 阿梨手里还紧紧攥着空了的玻璃碗,降谷零也不去管,他将快要睁不开眼睛的阿梨放在了床上,对方滚了两圈自动贴在角落里缩成一团,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降谷零这才把她手里的玻璃碗取出来,已经睡过去的人没有任何抵抗的意识,轻轻松松就被人夺走了把玩了许久的宝物。他将玻璃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将自己另一只手塞进了失去东西后四处摸索的阿梨手中。 阿梨的手掌逐渐变得温暖,她的手指纤细而柔软,然而在左手虎口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从疤痕横越的面积来看就知道当时这道伤口的深度。在阿梨身上,还有许多类似的伤痕。 而这也是降谷零始终无法狠心抹消她意志的最大理由:阿梨为此遍体鳞伤,近乎失去一切的执念,他怎么也不能让她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 降谷零回想起在罗马时阿梨最后投过来的那个眼神,他不知道那时阿梨是否认出了他,但降谷零愿意如此相信:像是冰川陨落,雪山崩塌,她看到了让她在这世界上执着的唯一。
Chapter 44(2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