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寒疆(1 / 2)

分壹

我姓柳,名温意,出自丞相府。此名源于我的娘亲。那时的她正观赏在池子里瞎蹿的鲤鱼,忽觉肚子一阵剧痛,便被急慌慌地拥进了偏房。

距爹爹说我生来不哭也不闹,睁着黑灵灵的眼珠看着周围的人,好像闪着些许碎光;奶娘抱着我在人前走了一圈,他们个个眉开眼笑,争着说我像谁,还一个劲地往我怀里塞着东西。奶娘一一答谢,笑得嘴都合不上了。我咿咿呀呀地叫着,时不时被人逗的咯咯笑。

待一圈走完,奶娘便小心翼翼地将我递还了爹爹。在爹爹伸手接我时,我无意间顺手扯住了娘亲年轻时赠予爹爹的荷包,上面绣着两个非常秀气的字:温意。

因我是老来得女,爹爹娘亲便十分疼惜我,什么好的用的都会一股脑地丢给我。爹爹忙于公务,极少有时间陪我,但闲暇时会给我讲很多故事,娘亲十天半个月都在跟李侯家的夫人搁桌上嗑瓜子唠闲话,这一坐就是一大上午,下午娘亲就会来陪我,有时兴致高了,还会教我一些绣花和琴技。

就这样,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也不算无聊。而我也在这些零零碎碎的时光中悄悄长大。

我自小被家中告诫不要随便出门,说是门外有一老虎,极其凶残。出门就会被咬到。小时初闻被吓地睡不着觉,娘亲气地将爹爹几次赶到了次卧,有回我出屋赶茅厕正好碰到了爹爹趴着窗户思考人生,便顺嘴问了一句他为何没有去陪娘亲,爹爹神色诡异,憋红了一张老脸,告诉我说是这里的星星好看。

瞎说,明明风一吹就会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可能是爹爹比较御寒吧。

爹爹虽是文官,却也是个武痴。以前人人都会隔三差五地问他当初为什么不当个武将,他都闭口不言。

记得爹爹有次在侯府家千金与刘家探花郎的大婚宴席上喝得烂醉,后听人问起,当即便一个侧身一脚蹬在了凳子上,吓得众人一阵激灵,纷纷清醒了不少。他的姿势极其潇洒,拿着酒杯的那只手朝天一举,随而口出狂言「文官透支,武官破皮。二者又有何区别?」

爹爹说得轻快,我对此也深信不疑,以为爹爹只是怕疼又怂,不想打架,觉得文官还可以勉强支应;但实则不然,有次娘亲陪我睡觉,说到此处,便也了解了一些原因。

爹爹心里埋有一事,藏了很久很久了。

就是太犟,每次都撅着嘴,怎么问都不肯说,像驴。

娘亲说这是心病,爹爹脑子不好,不要去激他。

我觉得很不靠谱,因为当时我亲自下厨做了碗香烧脑花,爹爹吃了也没见好转啊。

爹爹的大义说辞感动了无数青年和官员,由此,京城变成了一座“祥和之城”。

当然,这句话自然而然地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因此圣上还特意派马车将爹爹一路请到皇宫中,在御书房里吃了好些时辰的茶才放他出来。

临走前圣上情绪激动、眼含热泪死死地扯着爹爹的袖子不肯撒手,哀愁道「爱卿,你断不能断了国家栋梁之材的明光大道啊。」

再后来,问这件事的人渐渐减少,后面慢慢地也就没人再提了。

众所周知,爹爹在朝堂上有个“死对头”,那人就是太子太傅。每逢上朝总与太子太傅硬刚,还吵个不停,全盘输出吐沫星子。

到了后来,好像只是对骂满足不了两个老儿的要求了,便顺其自然的上升到了又打又骂的地步,恨不得动手对掐,每次满朝官员朝上到一半就要迫不得已地拉一次架。

当时很奇怪这种情况出现了很久圣上却没有什么表示,而后听到爹爹一时胡言才堪堪明白:原来刚刚出现这种情况时圣上是想和解来着,但双方都不肯让步。圣上见没有效果,又怕落得个两边不讨好,索性也就不管了,每日上朝必带点心,拈起一个细细咀嚼,再看着下面闹腾的官员,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也算乐得自在。

一句话总结圣上心里所想:上班摸鱼,还有这等好事?

分贰

今日府上迎客人了,来者是一对夫妇,后面还跟着一位俊俏的公子,他脚步平稳,执扇轻摇,就像是诗中所说的仙人。

他们很客气,来府上还带了很多东西,我在别处探出脑袋悄悄地望着,除了新奇还是新奇。

突然,那位公子似有似无地向我这边望了一眼,好像还带着一声轻笑。

我赶忙缩到了树后面,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躲。

晚上,我正躲在屋里剥橘子皮,外面忽地响起了敲门声,我头也没抬,只顾着往嘴里塞橘肉,汁水流出,弄了满手,黏糊糊的。

来者正是我的娘亲,她肩上披着一个薄薄的外套,怀里揣着枕头,笑地倒像是与我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