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人类啊……脆弱的孩子……”
“他们哭诉……如羔羊般,匍匐在……脚旁……”
“……不会拒绝……的臣民,一如母亲……”
“……的诅咒……他们所向披靡,却在痛苦中……”
“不死的兵卒,终向……举起屠刀……”
“……”
“人类啊……残忍的孩子……”
“……”
远古的呓语在山洞中回响。
嘶哑粗粝,像是用锉刀在打磨生锈的祭器,无悲无喜地倾吐被尘土湮没的旧事。
随着声音的缄默,被无尽黑暗吞噬的山洞出现了微弱的光亮。那是一方清澈的水潭,散发的幽幽荧光照亮了水潭一侧的石壁。
漫长的时间磨去了铁镐开凿的痕迹,满墙斑驳的彩绘沿着荧光焕发了往昔的色泽,于死一般的沉寂中展开残缺的故事卷轴。
壁画正中,一位被抹去面容的怪异之物高坐于群山间踞有白蛇的王座,下方龟裂的土地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蚂蚁,他们手持似是长矛的棍子,尖锐的一端对向了王座上的怪物,像是要完成什么伟大的壮举。
荧光流动,当潭水的波澜自下而上涌过整面石壁,壁画上的蚂蚁齐齐高举手中的武器,成千上万柄锐利的长矛刺入了怪物的身体。
黑色的血液淌下王座,祂向蚂蚁们伸去的蹄爪被武器贯穿,直至无法动弹。
他从蚂蚁们布满黑纹的面部看到了仇恨与疯狂,但在怪物身上,他感受不到任何愤怒与将死的绝望。
怪物轰然跌落王座,流不尽的黑血注入大地,如洪水般吞没了四散溃逃的蚂蚁,吞没了石壁上的所有。
王座上的白蛇悲伤地阖上金瞳,当他以为黑色将主宰一切时,一朵暗红的花悄然自怪物心口的骨血生出。
其后的彩绘毁坏了,但他迫切地想知道那被利石磨去的部分究竟隐藏了什么。
滴答,滴答……
空荡的洞窟中回响起液体滴落的声响。
像是为了替他解惑,被鲜血浸染的怪物从颓败的壁画中走出。
祂的躯体瘦弱枯槁,没有应存的威严,延伸出了五条长满绒毛的下肢,好似山羊的蹄子,支撑上身的同时,拱卫簇拥着颈上的一颗人类头颅。
人头面目神异,神情慈祥,金色的横瞳蓄满血泪,一滴滴坠入潭中。
“无需恐惧……死亡不过虚影。”
“来吧——来吧……吾最后的孩子……”
在柔和的白光中,羊蹄化为人手,怪物化作高大的女人,将他如婴儿般抱起。
她摘下了心口盛放的暗红花朵的最后一片花瓣,轻轻放入他的口中,他注意到那是一只男人的手。
“苦痛加诸汝身,赐汝以永……”
奇异的祝词在女人的胸腔中轰鸣,吟诵。
在她冰冷的怀抱
中,恐惧与疼痛很快盖过了探寻之心。
他试图挣脱死死箍住他的臂膀,却在挣扎中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人类的双手,取而代之的是为黑纹缠绕的羊蹄。
他向水潭望去,满池黑色的血液浑浊黏腻,却依旧如清水般忠实地映出倒影。
倒影中没有女人,没有少年,只有那怪异之物,和祂怀中的小小羔羊。
怪物温柔地抚摸着羔羊初生的犄角。
一如母亲抚慰着她怜爱的幼子。
……
浑身被冷汗浸湿的少年猛地从床上坐起,看向自己的双手。
他这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
-
简单冲了个澡后,云苓拖着鼓鼓囊囊的行李,敲开了阁楼的门。
昨晚白术没回不卜庐,大概又是去哪个很远的地方问诊了,他只留了张纸条,大意是陪一位朋友搬去绯云坡的宅子住段时日。
随着木门吱嘎地敞开,他抬起了打招呼的手。
“早上好!希尔先生。”
门外的人神采奕奕,门内的人却显得不那么精神。
推开门的银发青年耷着眼,面带初醒的倦意,穿着倒是齐整,只是衣衫间的褶皱让云苓有理由怀疑他昨晚是没脱衣服直接睡下的。
“额……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要不你再睡会儿?”
考虑到对方前几天糟糕的生存状态,云苓还专门晚来了些,多留了点休息时间。
“不必。”
银发青年摇摇头,抬眼望向头顶的天空。
清晨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或许是经过了一个长夜,适应了黑暗的眼瞳被冷不丁地刺到,刹那间收缩成了一道带有非人感的细缝。
刚抬起头来的少年错过了那一闪而过的金芒。
他只感觉至冬人那对灰蓝的眼眸清明了许多,一改片刻前的倦态,视线也从天空转向了地上的巨大包裹。
“亿点点行李。”
云苓用「风」托起包裹,轻松地掂了掂,示意对方不用担心。
刚刚赶过来的时候,那些得知他要离开璃月港的街坊邻居们都从各自的店里掏出不少东西,把他的包塞得满满当当的,完全超出了他轻装上阵的预期。
至冬人倒是对他用元素力偷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