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用帮我的,白术先生,我自己可以叠。”
惭愧不已的小豆丁意识到错怪了对方,改抱胳膊为抱人,可他小小的个子注定了他只能是被抱的那个,在拱了白术好几l下后,被放下衣物的白术顺理成章地揽进了怀里。
紧贴着白术的云苓能感受到他的双肩塌着,出口的声音与挺直的脊骨一同微微颤抖。
“云苓,是不卜庐让你不自在吗?”
回应者的嗓音闷闷的,将心中思虑许久的答案说了出来。
“不卜庐很好,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适当分开一段时间。”
“分开,是要分开……不,他都告诉了你多少?”
“赤昙,魔神,药君,包括那个神出鬼没的须弥人,一切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那位叫做「阿玛耳忒亚」的魔神都在水潭下告诉我了。”
“都知道了?都知道了……也好,也好——”
重重的咳声如同石块砸开的水波,从白术的胸腔一圈圈震荡开来。
有关魔神的话题在他看来就像是一颗埋在枕边的哑炮,他不知道它具体什么时候会炸,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免触碰到它,所以从眼前的孩子苏醒以来,他从未在他面前主动提及此事,也不知晓他竟了解的这般彻底。
受到震荡波及的云苓仰起脸,看向那张没有血色的面孔。那两声“也好”似乎花光了面孔主人全身的力气,让他搂住云苓的手一点点颓废地垂落下来,像是爱怜,又像是不忍地,轻而又轻地擦过他的脸颊,颈侧。
“您对我很好,没必要觉得亏欠我什么。”
云
苓垂下眼眸。他一句看似轻飘飘的话,让怀抱他的医师长叹一声,扬起了一个堪称惨然的笑容。
“不亏欠,如何不亏欠……知道吗云苓。”他握住了孩子那双热乎乎的小手,原本璀璨的金瞳晦暗得没有一丝光亮,“那时候你两只手都是冷的,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冷。”
冷到我发现你彻底离开了我。
“可现在它是热的,这样就足够了。”
孩子定定地回望着他,眼睛里藏着一片绿色的湖泊。
人们都知道,破碎的瓷器交由手艺再好的匠人修复,也难以回到最初的模样,可匠人们会倾尽全力,在丑陋的裂痕上点缀金花,让破碎的瓷器得以重新插入早春的嫩芽。
“我知道,三言两语或许改变不了什么,有些东西,有些事情必须交给时间疗愈,但我想告诉您,白术先生,过去您无奈冷落我的时候,为我的小心讨好感到难过,现在的我也是一样的。我不喜欢您躲着我,不敢看我,我只想要您像从前那样对我。”
“可是……你不恨我吗?”
早就想通了这个答案的云苓耷着脑袋左右晃了晃。
即便所有人都觉得他无法释然,但就像日记中师祖教诲的那样,衡量善恶对错的尺度太复杂了,恨一个人显然要比爱一个人更加困难,况且他也没有理由去恨一个害怕失去他的人。
白术走出房间前,云苓捏着挂在脖子上的新吊坠,提高音量喊住了他。
“白术先生——您知道我的长命锁去哪了吗?”
背对着他的医师盘着一头温柔的发辫,头上依旧是那两根不变的簪子。
“长命锁长命锁,锁的是长命百岁。”
“既然已经求到了长命百岁,那剩下的便只有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