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是一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仅仅只得意于自己又让赫巡对她的底线往下降低了一些而已。 赫巡见云楚仍旧是一脸受伤,索性又走近了几步坐在了床边,道: “孤今日其实只是想告诉你,宫内凶险,想让一个人无缘无故的消失实在太容易了,你这般与孤亲近许是会遭到一些人的注意。” “在京中被人注意可不是一件好事,万一孤一时疏漏没有护住你……” 赫巡的话倒是给云楚提了个醒,京城的人可不会都像云秋月一样是个蠢货,但不管如何,她现在连京城都没去到,现在思虑这些也太早了。 云楚摇了摇头,道:“没关系的,我不会去惹别人的,我就老老实实待在你旁边就好了。” 待在他旁边才更容易出事。赫巡思及此,又道:“不如去到京城,你不必随我回东宫,我将你安置好,你且安安稳稳的住着,这样旁人也不会注意到你。” 那可不行,不进东宫她还怎么当太子妃,当不上太子妃那她进京可就没有意义了,云楚闻言连忙抓住了赫巡的手臂。 “你去哪我就去哪!” “当真?” 云楚点了点头,道:“你要是不让我跟你一起,那我来这还有什么意思。” 赫巡也并未想太多,他只觉得是云楚是刚离家才如此,到时她在东宫住几天,知晓宫中的无趣,便会主动请求离开。 云楚可不能让赫巡总想着送他离开,便转移话题道:“你看看你,你早这样说不就好了,那你要是跟我道歉,我还能不原谅你呀?” 他晃了晃赫巡的手臂,道:“那我听你的话,下回有旁人的话,我就收敛一些。” 赫巡点头道:“可以。” “那没人的时候我就不必再顾忌那些对吗?” 赫巡总觉得这样的说法有几分奇怪,仿佛他们俩的关系是多见不得人一般。 但眼下容不得他多想,很快就答应了云楚。 云楚又开心起来,她还贴心的想要把自己的被子分给赫巡,却被赫巡冷漠拒绝。 “三更半夜,你与孤共盖同一被子成何体统。” 又是体统,他翻窗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体统,再说了三更半夜不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吗。 反正他们迟早都是要睡同一个被窝的。 “随便你盖不盖。”云楚反正也困了,她盖着被子直愣愣的躺下,打了个哈欠道:“我要睡觉啦,你走的时候吹一下灯哦。” * 赶路总是乏味无比的,但云楚似乎对什么都充满了兴趣,看见自己觉得好看的好玩的还非要拉着赫巡一起看,一路上都充满热情,对谁都是一副开开心心的模样,使得这队伍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对她有几分好感。 她累的时候就靠着赫巡睡一会,醒了之后就会挑来帷幔看车窗外,碰见巍峨高山的时候,总是会兴冲冲的指着外面,然后扭头看赫巡:“阿巡哥哥你看!” 赫巡抬眼看她。 少女的长发披散,为了方便仅用红色的发带将两边的头发编成了小辫,扭头冲他笑时风掠进马车,吹起了她的长发,唇红齿白,发带飘扬。 云楚继续问:“是不是很好看!” 赫巡看着她的脸,嗓音很低,嗯了一声。 云楚不满意,道:“又敷衍我。” 赫巡没有回答,但他在想,这是他最不敷衍的一次。 近两个月的时间就在这样的朝夕相处中须臾而过,明明是在舟车劳顿的路上,可奇怪的事,云楚反倒比之前还要胖了一些。 之前在云府时,府中人对她在吃喝方面并不是特别苛刻,只是云秋月讨厌她,所以总是过来找茬,以至于送来云楚这的饭菜总是会发现奇奇怪怪的东西。 所以她总是吃几口就不吃了。 但这一路,她不必再担心这个问题,吃得好睡得也好,看着竟还比之前漂亮了些。 从前的云楚美则美矣,却总有种孱弱之感,明明比云秋月高,可站在云秋月面前时总是显得弱小,这也就是为什么云秋月看起来会比她更端庄更像嫡女的缘由。 她原本性子就温柔可爱,这般养好了身子越发的惹人喜欢。 就连宋则安都会偶尔同云楚说几句话,还会在听见她说树上的花好漂亮以后,顺手给她摘下来送给她。 越靠近京城,云楚就越发能够察觉这天子脚下和湫山的不同来,尤其是京城,就连建筑都不知比湫山要精美多少倍,这儿的店面商铺,酒肆客栈也更加华美,没有随处可见的乞丐与野狗,就连穿麻布的百姓都很少见。 云楚下意识的以为抵达京城会像他们之前抵达其他城市一样,赫巡会随她一起到一个地方休息,然后在第二日进宫面圣。 可事实却与云楚想的全然不同,甚至才刚到京城,她就与赫巡分道扬镳了。 雪安带着她先行回东宫,而赫巡则直接驶入太史街进宫觐见。 抵达东宫时,云楚从马车上走下来,她跟在雪安旁边,由雪安领着她十分低调的从北门进了东宫。 这儿虽说不是正门,可云楚站在北门之外,脚下是白玉台阶,眼前足有几丈高的朱围墙,恢宏的建筑富丽堂皇,绵延数十里,所见之人,皆锦衣华服,秩序井然,而这不过冰山一角。 她伸手挑开帷幔,以图可以更好的去观察这她从未见识过的雄伟景象。 直到雪安提醒:“云姑娘?” 云楚这才回神,跟上雪安的脚步。 这样的台阶云楚都有些舍不得踩,总觉得要给踩坏了,她看着面前这长长的仿佛看不见尽头的直道,问:“雪安公公,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东宫呢?” 雪安道:“云姑娘,我们已经到了?” 云楚愕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来时路,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一个很土很没见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