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沈长宁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正好瞧见太上皇坐在御花园的石头台阶上,偷偷抿着一杯酒,正跟旁边的喜公公唠嗑。
“老爷子。”沈长宁上前夺过太上皇手里的酒盏,无奈地道,“跟你讲过多少回,你不宜饮酒!”
“好,不喝了,都听你的!如今啊,朕也得惜点命,才能等到孙子出生呢。”太上皇砸吧砸吧嘴,杵着拐杖就要起身。
旁边喜公公见状,立刻起身去搀扶太上皇,又忍不住有些好笑。
以前太上皇这偷着喝酒,可没有人能治的了他。
如今倒是好,出了个敢直接从太上皇手里面抢酒盏的摄政王妃!
这下终于有人能够管着太上皇他老人家咯!
“怎么?”太上皇眸光扫过沈长宁,再扫过不远处迅疾而来的墨色影子,柔声问道,“把朕支开,事儿办完了?”
沈长宁怔愣片刻,疑惑地道,“您知道?”
此言一出,太上皇和喜公公对视一眼,二人都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王妃啊。”喜公公乐地道,“咱们太上皇见过的大风大浪可多的很,你们年轻人这点小把戏,怎么能够瞒得过他?只不过是不愿意戳破你们罢了!”
沈长宁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两下,“那您就这样默认我们给太后下套?”
“朕退位这几年,太后确实过分。”太上皇嗤嗤道,“掣肘着明轩帝,暗中收拢朝堂势力,还篡夺朕的儿子们自相残杀,那一样拿出来,朕都想把她大卸八块!”
“但是太后背后是南疆,朕对她下手,那就是跟整个南疆过不去。”太上皇摇头地道,“而且她懂南疆之术,朕经常对她是防不胜防,也让她慢慢有了钻空子的机会。”
“南梁朝中逐渐被她侵蚀,那些朝臣,要么利益驱使,被她说服。”太上皇道,“要么也被她下了蛊,为了解开蛊不得不效忠她。”
若不是小九当年护住了一些朝臣,又凭借铁血手腕,镇住对方。
如今这南梁江山,早就不是容氏的了。
也正因为此,南梁朝堂才会乱成一片,彻底划分为两个派系,明争暗斗。
沈长宁沉默良久,倏尔,才道,“那您...为何当初会让她坐上太后之位?”
如果娶太后,是看在南疆的面子上,可先后去世以后,太上皇怎么还会扶正如今的太后,而非别人?
太上皇应该最是明白让太后坐上高位的风险。
“为何...”太上皇余光瞥向即将到近前的那抹墨色绣金丝纹路身影,眸底深处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
太上皇收回视线,轻松地道,“你就当朕遇人不淑,之前没有看清太后的真面目,才走了这样一步错棋吧。”
沈长宁眉头轻轻皱起,她分明看见老爷子刚刚一直盯着容冥。
难道...当年太后能坐上这个位置,还跟容冥有些关系?
“在聊什么呢?”容冥走到沈长宁身边后,察觉到她露在面纱外的眉宇微微紧蹙,疑惑地道,“嗯?”
“没事。”沈长宁摇摇头,紧接着对太上皇道,“老爷子,我先离宫了,有事随时来喊我就是。”
“老六他...情况还好吗?”太上皇犹豫着问道。
“秦王殿下正在泡药浴,那边有顾少卿看着,不会有大碍。”沈长宁地道,“每隔一段时间,我会进宫来给秦王施针。”
“好。”听见这话,太上皇放心地摆摆手道,“去吧。”
说完,他看着容冥,意有所指地道,“好好照顾她,听见没有?这丫头可是怀了身孕,若是有什么闪失,朕第一个人饶不了你!”
“儿臣遵旨。”容冥颔首道。
沈长宁刚要反驳,谁知,还没等她开口,太上皇已经先她一步悠悠地道,“那个,你有身子,朕自己有一辆马车,就在宫门口,你们俩就坐那个回去吧。”
“父皇英明,儿臣先带王妃告退!”容冥俊逸的容颜满是认真,他毫不犹豫地上前将沈长宁拦腰抱起,墨色衣袂翻飞间,很快就带着沈长宁大步离开。
一时间,风中只有沈长宁的惊怒声。
“...容冥!”
“好小子,有朕当年的风范。”太上皇啧啧惊叹两声,“不过朕可没有他这么会惹王妃伤心,朕专情的很。”
“谁说王爷不专情呢?”喜公公无奈地道,“怪就只能怪那个什么什么劫,非得让王爷王妃经历点波折。”
“每一代龙凤者,都会有类似的经历,这是没有办法的。”太上皇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悠悠地道,“无论是你,还是朕,都不能破坏。”
“凤凰劫指引他们相遇相知相爱,可因果循环,总要付出一点别的东西,这条感情路上,他们必须过此关。”
“太上皇,您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喜公公愤愤不平地道,“曾经长公主殿下她...”
“小喜子!”还没等喜公公话音落下,就被太上皇厉声喝住。
喜公公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即低头道,“老奴知错。”
太上皇目光扫过喜公公,淡淡地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走吧,随朕回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