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不再犹豫。
半个时辰后,富谷堡外再次响起了猛烈的喊杀声。
岢岚郡的兵马已自太罗水撤回,前后俘虏了数千人丁、数万杂畜。
杂畜上贡梁王一部分,剩下的自己收了。
人丁则移交晋阳,一个人头赏赐两匹绢——买卖太难听了,你上交俘虏,我给赏赐,这样听起来才正常。
太守刘昭遣郡都尉万俟可率两千人疾驰至合河县,渡河西进。
万俟可的弟弟便是岚谷县令,之前曾征集兵马助战,立下大功,于是万俟部落得到朝廷青睐,万俟可更是以白身被征为岢岚郡都尉,顶替作战不力的呼延氏。
此番接到命令后,万俟可便带着两千人昼夜兼程,一人双马,数日内飞奔至合河县。
此县没多少人,最大的家族便是从汝南迁过来的周氏子弟了。
他们将黄河边、山谷中、溪流畔适宜屯垦的平地开垦了出来,种上粟麦。
山坡上则规划果园,栽种梨、杏、奈、栗等物,还有一部分则拿来放牧。
周家以前从来没放牧过这么多牲畜,娶了媳妇、嫁了女儿之后,与周边胡人氏族、部落的关系较为亲密,有人手把手教他们如何选择草场,如何看节气转场,如何管理畜群等实用技术,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而他们擅长的农业种植,也慢慢传到了亲家那边。
比如,周家人觉得本地的野梨果实太小,结果太少,也不太好吃,便打算培育新品种,胡人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一个中原的世家大族,在边疆地区的带动作用是非凡的,几乎提升了全县的生产力水平。再过十年、二十年,合河县或许会更不一样。
当岢岚郡兵抵达渡口时,周氏家族遣人送上了五千斛粟、牛羊万余,充作军需。
不过周氏子弟文风较盛,武风则没那么盛,暂时还没能力派遣弓马娴熟的子弟过河助战。
他们只寻了一些经常去河对岸做买卖的向导,让他们帮着带路。
大军是二十二日开始渡河的,至二十五日,整整三天时间,两千人还没渡完。
若按正常战争节奏,在第一天首批数十人上岸之后,就要面临对面城寨内的敌军集结冲锋了,基本没有幸理。
但漫山遍野之间,出现了大量鲜卑骑兵,一边追逐在外放牧的匈奴人,一边包围监视渡口城寨。
只要有人出来,马上就纵骑围射,杀得匈奴步骑根本出不了城,只能眼睁睁看着河对岸的大军慢吞吞过河,憋屈无比。
而在岢岚南边的西河郡定胡县,同样如此。
与岢岚郡仅派了骑兵不同,西河郡豪族则派了不少部曲庄客,集结在孟门津附近。
二十三日午后,在左国城管理园囿的王次子邵珪乘坐马车抵达渡口。
他身后站着整整三百名丁壮,居然人人配有铁铠、皮甲,手持精良的器械,由一名姓祖的部曲将校统领,静静等待着过河。
西河郡诸部匈奴也集结了两千余骑,连带着定胡贾氏等豪强兵马,总计四千步骑,在渡口处排队过河。
对面的匈奴营垒内好像没人了,让人惊讶无比。
鲜卑骑军仅仅只是先锋游骑冲到这里,就直接撒丫子跑路了,胆略比北面那些渡口守军小多了,恁地让人轻视。
傍晚时分,定胡贾氏的部曲第一批渡河,攻占了空无一人的匈奴营寨。
当他们斩下“汉”旗,换上“晋”字大旗后,大河东岸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这些渡口阻碍了他们很多年,而今时势大变,终于可以在无人阻碍的情况下大举渡河了。
说实话,这样补给还方便一些呢,直接用船送过河就行,比在山里面无尽地转圈容易多了,损耗也更少。
邵珪在远处静静看着。
十七岁的他有些心潮彭拜。父亲征战二十年,终于走到最后一步了。
匈奴人苦心经营的上郡渡口防线,在遭到鲜卑骑兵的侧翼打击下,全线动摇。
岢岚、西河、平阳三郡都无需调集大军,只要派遣部曲丁壮过河,占住渡口就行了。
接下来如何进取,路线很多。总之上郡一丢,万事皆休矣,刘粲再也无法阻挡汹涌过河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