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快,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那原本被锁上,不得移动的神王,直接一扯,那链子跟被剥开的生菜一样,发出一声脆趴一下断了。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直直扼住了那黑影的喉咙,海浪迅速包围。
那黑影吱哇乱叫,阿政觉得他吵,三两下便把他连神魂一起给碾成了灰。
嗯,一个人也要整整齐齐的。
琇莹看着那阿政跟扯面一样扯断裂的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都是他阿兄做的局,就是为了引出那个苟延残喘的创物者。
好好好,连他都不说。
他一时之间气急攻心。
“你!”
四镜的风因为他的愤怒收紧,空气迅速变薄,流动速度变得很快。
月亮女神在突然变大的风中,裹紧了自己的披风。
她的目光望向这片海试图和其他的神灵一起窥探风神的怒
火落在何处。
他们只窥见了隐隐的雷鸣电闪和那腾起的海浪。
神王在愤怒他们的窥探,众神吓得忙收回视线。
可惜太迟了,神王的一只眼睛浮现在他们的神魂深处,璨然流金。
灵魂的灼烧感随之而来,妄图窥探王心的神皆有此罚。
海的最深处。
那最强大的神王也对自己面前的倔犟孩子束手无策。
他用海浪轻柔的把自己的幼弟捞起来,用神力抚平他的每一处伤口,然后才将人揽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臂上,轻轻拍着他脊背,以图缓解他的怒火。
“莫要生气,不是有心相瞒于你。”
琇莹试图从他脸上找到歉疚。
这位陛下眼中有悲悯,有自傲,有包容天地的野心。
只有那眼中闪过的一丝对他的歉疚和心虚。
九百多年了,这个做事从不后悔的神依旧永不回头,依旧我行我素。
当时弑天的时候就这样,现在还这样。
琇莹长叹了一口气,但好歹他还知道他被囚的这一百年,他不好过。
他的态度软化,可惜阿政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的风快得连阿政的海都要掀起来了。
“本来瞒你,是怕你不露出焦急之态,让他放松紧惕。后来你一改往日怠懒,学古语学得起劲儿,阵法也是愈加炉火纯青了,朕就没有说。”
琇莹刚生的软心没有了,彻底没有了。
他抱着自己结疤的胸口,扯开了阿政的海浪,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开了。
阿政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愤怒生起,正想再哄他一下。
就听见他幼弟顶着自己被气得红扑扑的小脸,轻声道,“伟大的神王陛下,您一个人单过多好,养什么幼弟,平白做您的拖累。”
他这一百年担心他阿兄被囚,心情不好,不光陪他一起呆在这里,甚至连神界大小事务也主动接过一大半。
深夜还要修习古语,结果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嫌弃他会暴露吗?
他一时之间难过得直掉眼泪。
他觉得自己该马上走,不然太狼狈了。
九百岁大神被自己阿兄嫌弃在海底哭得不能自已,太有损风的形象了。
他忍往泪意,轻施一礼,“臣告退。”
他化成几股风形,准备离开海底,回他的风中去。
可惜无垠的海水瞬间将自由的风裹住。
挣不开,逃不脱。
“朕那颗树上就长了一个你,一个朕。你是朕的亲幼弟,朕的骨血,朕同行的友人和心腹,朕愿意允你无上权柄,愿意将后背托付于你。没有人可以取代你,没有人可以像你一样对朕了。”
一百年的时光于朕与你都只是睡一觉的事,可你笨拙努力的安慰,让朕突然回到少年时。
朕想跟你说很多次,最后放纵贪心。
他一向贪婪,野心勃勃。
朕希望你明亮眼眸长留身侧,一直望着朕。
而不是像那战争打响的四百年间一样,只听凭风声和水声,交流着彼此能懂的话语。
海的爱意不像风那么尖锐,执着,张扬。
他沉重,霸道,贪婪。
亲昵明亮记忆,随着海水连同漫长心绪环绕着海的风。
此时的海面上,万里长风掀起滔天巨浪。
海允许风来。
风不再挣扎,他自愿被阿兄的爱囚困。
“其实这百年,我很开心。好像回到相依为命的少年时。”
琇莹跟在阿政身后,望着碧蓝的海水,轻笑着道。
太阳神又驾着长车出行,可这一次他只敢掷光丝,不敢再靠近。
阿政扯起一缕光丝,随手一挑,那光丝坠成流萤似的光点。
琇莹知道他在哄他开心。
他以前还是个孩子时,奇思妙想很多。
他在夏日的夜晚,趴在阿兄的背上,遥望星空。
“阿兄,我想要星星!”
他的阿兄会扯来月光,化成坠星,落在他身旁。
阿政偏头,冲天一指,骄狂万分。
“琇莹,朕带你去摘星星。”
风为大海留驻,带着自由走向不自由。
大海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