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子启的子嗣、如今的兄弟众人当中,真正认可刘荣是‘大哥’的,其实只有老二河间王刘德,以及已经死去的老三常山王刘淤。 除此二人之外的,也就是曾经,居住在广明、宣明二殿的兄弟六人,其实都默认这六人当中的最长者——老四刘余,才是真正意义上‘长兄如父’的长兄。 所以,在刘胜配合着刘彭祖,将这件事的内因、外由尽数道出之后,刘余第一个想到的是:我不止代表我自己,也还代表没到场的弟弟们。 对于这件事,刘余强迫着自己不去想‘我愿不愿意’,而是去更多的考虑‘弟弟们同不同意’,以及:弟弟们该不该同意、我该不该替弟弟们同意。 至于老大刘荣,早在太子储君尚未册立、刘荣还只是皇长子,刘胜也还只是皇九子、公子胜时,就和广明、宣明殿的弟弟们并不很亲近。 和刘余、刘非在内的兄弟六人,只将彼此认知为‘手足兄弟’一样:刘荣真正认同的手足兄弟,从始至终,也都只是一母同胞的老二刘德、老三刘淤。 后来,刘荣错失储君太子之位,刘胜以皇九子的身份得立为储,刘荣开始有意无意的澹化自己这个‘大哥’的存在感,好让位于刘胜这个‘嫡长太子’。 再到前些时日,刘荣险些死在中尉府,最终却又被刘胜亲自救出······ 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经历着一连串常人遭遇一件,就可能一蹶不振的重大变故,如今的刘荣,已经变了很多。 就如现在,和弟弟们同坐于这处思贤苑内的宫室,听着太子弟弟刘胜侃侃而谈,刘荣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该怎么样,才对二弟是最好的呢······” “只要二弟······” “二弟······” ··· 如今的刘荣,只剩二弟刘德这一个精神寄托; 只有已经失去母亲、弟弟,并被自己牵连的弟弟刘德,以及‘长兄如父’的责任感,能让刘荣稍提起些精神头。 正如刘荣此刻所想:只要刘德富足、安稳,刘荣,真的别无他求······ “大哥先说吧。” “这件事,大哥是个什么看法?” “如果二哥也有话,托大哥告诉我,大哥也大可直言。” 见两位兄长久久无言,刘胜也并没有太过催促; 耐心的等候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刘胜才轻声一唤,将刘荣飞散的心绪,重新拉回了眼前的殿室。 而刘荣接下来的反应,却是让刘胜唏嘘、感叹之余,对这位本对太子储君之位触手可得,最终却失之交臂的异母兄长,油然生出一股敬重······ “小九做了太子,对我兄弟众人而言,是好事。” ··· “从小到大,我兄弟众人当中,首数小九最重情义,甚至为了亲人,而做出一些离经叛道、不为世俗所认可的事。” ··· “我兄弟众人,都是宗亲诸侯、社稷羽翼;” “和长安朝堂之间,将来的我们,会出现很多彼此猜忌、误会的事。” “但有小九在,我兄弟众人无论如何,都总还能保性命无虞、宗社无忧······” 极其平静,又极尽澹然的一番话语,只惹得刘余、刘彭祖二人下意识坐直了身; 就连刘胜,都不由动了动身躯,尽量将更多的注意力,投注于对侧的大哥:刘荣身上。 而在兄弟三人直勾勾的目光注视下,当朝皇长子、刘汉临江王,只缓缓从座位上起身; 走上前,在刘胜身前三步的位置停下脚步,又郑重其事的整理一番衣冠; 待刘胜也忙不迭起身,刘荣,终还是对刘胜沉沉一拱手。 “临江王臣荣;” “禀奏家上。” “——宗亲诸侯开矿得铜、熔铜铸钱之弊,实由来已久。” “自太祖高皇帝立汉国祚,又尽伐异姓诸侯,改以宗亲代之,此弊之祸,便累我汉家久矣。” “今,圣君在朝,励精图治;” “储君英武,社稷有后;” “吏治清明,宗庙安宁。” “以钱、铜之政,尽除宗亲诸侯尾大不掉、为祸关东之弊······” “实!乃天下之大幸!!!” 无比庄严的一语道出口,刘荣的面庞之上,已不见丝毫忐忑,和不安; 待这句话道出口,刘荣,便当着刘余、刘彭祖的面,对自己青年时期印象最深的幼弟:刘胜,砰然跪下身······ “寡人,诸侯也;” “家上,储君也。” “夺诸侯之权以强社稷、削羽翼之枝而壮主干,此诚应有、应为之事。” “钱、铜之政,临江王臣荣,只顿首顿首;” “及河间王······” ··· “嘶~~~~” “呼~~~~~~······” “——臣常闻:长兄如父;” “弟之业,兄代立之,可也。” “钱、铜之政,河间王德之意,亦如臣同······” 不顾刘胜阻拦强跪下身,道出这番令人无比感慨的话,刘荣又将手稍往前一扶; 只是这一次,刘胜,总算没有再‘迟到’。 “大哥。” “大哥!” “起来;” “起来说话。” 在刘荣险些就要俯下身的瞬间,刘胜的手,终于扶在了刘荣的腋下; 用用力,却发现如今的自己,还远不能将刘荣从地上‘拔’起,刘胜只赶忙抬头,向兄长投去求助的目光。 待刘彭祖也恍然大悟般跳将上前,同刘胜将作势要叩首的刘荣扶起,刘胜,也终是悠悠发出一声长叹。 随后,刘胜便满是惆怅的侧过身,先后朝大哥刘荣,以及仍落座于席间,似是想要起身,却又没来得及起身的四哥刘余分别一拱手。 “大哥;” “四哥。” ··· “过去的事,哥哥们或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