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拍着胸脯,道出一句‘我去搞定田叔’,自是引得刘余眉开眼笑,赶忙举起酒盏,便邀刘胜对饮一盏。 温酒下肚,更让刘余面上流露出些许享受之色,不知是这酒真的美味,还是刘余已经开始憧憬起明日的围猎。 在兄弟几人各自低下头,含笑陷入沉默之中时,被老六刘发、老八刘端夹坐在中间的老七刘彭祖,也适时举起酒陪,含笑对刘余遥一邀酒。 “才一年多的时间,四哥这舌头,倒也利索了不少?” 此言一出,刘余面上只笑意更甚,非但没有因为刘彭祖提起此事而不愉,反将感激的目光,再次洒向身侧不远处的刘胜。 “嗨······” “还是当年,殿下支了这法子;” 便见刘余含笑一语,又顺势低下头,从怀中取出几块明显不怎么珍贵,表面却已被‘磨’的油光锃亮、光滑无比的石头。 “过去几年,这几块石头,每天都要在寡人嘴里,含上三两个时辰。” “——时日一久,都成习惯了;” “现当下,若哪天不含上一会儿,倒是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以极尽轻松,就好比说起别人的事般的轻松遇到,简单为刘彭祖的问题给出答桉,刘余便再次含笑低下头。 将那几枚宝贝石头小心藏回怀中,才抬起头,故作轻松的对兄弟几人强颜一笑。 见刘余如此云澹风轻,兄弟几人自是面露笑颜。 有的,是为刘余感到高兴; 有的,则只是礼貌性的,羊做出一番为刘余感到高兴地架势。 唯独刘胜,在刘余这番故作轻松的叙述之后,瞬间便看透了刘余目光深处的苦涩; 连带着,望向刘余的目光中,也隐约带上了些许同情,和尽管已经在竭力掩饰,却依旧挥之不去的感慨。 ——同‘皇四子好猎’一样,皇四子口愚,也同样是在长安人尽皆知的事。 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是:当今皇四子,刚获封为鲁王不到两年的刘余,其实是天生口吃。 老话说的好:别管是什么毛病,凡是生来如此,便大都没有治的法子; 就算能治,也基本都是极难治、极难在短时间内治好。 刘余天生口吃的毛病,显然也在此列······ “四哥嘴上说的轻松,暗地里,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尤其四哥获封的,还是过往百十年的礼教盛地:鲁地······” “唉~” “苦命人呐······” ··· “我兄弟众人,都是苦命人······” 如是想着,刘胜又悠悠一声长叹,目光依序洒向席间众人。 ——老大刘荣,都不用说旁的:短短一个多月前,堂堂当今皇长子、临江王,却因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囚禁于中尉府,险些就要命丧黄泉; 老二刘德,原本应该成为储君的左右臂膀、最值得信任的手足兄弟,却因为母亲栗姬的原因,而基本失去了原本应该拥有的一切。 这兄弟二人,都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而这二人的同母胞弟:老三刘淤,更是在还没加冠成人的年纪,便死在了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熟悉的封国:常山······ 将目光从对席收回,望向左侧,刘胜便又是一身哀叹。 四哥刘余,天生口吃,又偏偏被封去了礼教盛行、遍地腐儒的鲁地; 虽然刘余没说,也大概率不会说起,但刘胜非常确定:过去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刘余口吃的毛病,不知让多少自命不凡的腐儒,抓住了‘匡正君主’的机会······ 五哥刘非,看上去是个大老粗,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在内心深处,刘非也有着自己的远大理想。 但刘非最终的封国,却是北摸不着匈奴、南看不见百越的东部沿海地区:江都。 不出意外的话,刘非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机会策马征战; 那独属于少年热血的远大志向,也必将成为刘非穷尽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遗憾······ 转过头,望向自己右手边;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身旁的六哥刘发。 可即便是刘发······ “殿、殿下邀宴,臣仓促出门,实在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诸位兄长雅兴,不如,便由臣献舞一曲,权当助兴······” 几乎是在刘胜转过头,将目光移向自己的同一时间,已经贵为长沙王的刘发,便赶忙从座位上仓促站起身。 连‘寡人’的自称,都被刘发卑微的改成了‘臣’; 提出‘献舞一曲’的请求之后,刘发更是局促的站在原地,等候起了自己的弟弟——如今的太子储君:刘胜的许可······ “六哥美意,弟实在没有回绝的道理;” “长沙王自便。” ··· 若说此刻,齐聚于太子宫侧殿的兄弟九人,无一例外都是苦命人的话,那其中最命苦的,无疑便是已贵为宗亲诸侯,却仍提出为兄弟几人‘献舞一曲’的长沙王刘发。 哪里苦? 嘿; 单就是‘长沙王’这三个字,就已经是绝大多数人,都难以忍受的苦痛了······ “也不知道这些年,六哥在长沙国过的如何?” “据说前几年,南越赵佗,可是一直都不大安生;” “——去年年初,刘鼻、刘戊等贼起兵,赵佗更是暗中派出南越军队,以襄助刘鼻。” “也就是叛乱平定之后,刘鼻、刘戊等贼尽皆授首,才让岭南百越安分了些。” “只是不知:这一次,我汉家的‘南越王’赵佗,又能安分几年?” 刘胜说话的功夫,刘发已是自顾自走上前,在东、西二席之间,随瑟笙之音舞动起身躯; 而在听闻刘胜提起岭南,尤其是‘南越赵佗’等字眼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