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亚夫所在的昌邑,正是大王下令军队,从北绕过睢阳城时,无法忽视的必经之路······” 随着田禄伯话音落下,在场的吴国众将面上,只稍涌上一抹安心之色; 但吴王刘鼻,却是羞愤的咬紧牙槽,再将面色勐地一沉。 “所以周亚夫,是断定寡人的四十万大军,无法攻破区区一座睢阳!” “断定寡人最终,会下令绕过睢阳,所以才提前在昌邑驻兵,等待寡人引军前去吗?” 愤然一声低吼,只引得田禄伯神情严峻的点下头。 “从周亚夫下令麾下的军队,在昌邑坚壁清野、挖壕筑垒的举动来看,应该是这样。” “——周亚夫想要让睢阳和昌邑,成为阻止大王西进的屏障。” “而眼下,赵王被丽寄的军队困在邯郸,根本无法起兵,也无法引匈奴人南下;” “赵王困在邯郸,就意味着代王、燕王,也同样无法帮助大王。” “再加上淮南系的三王,至今都还没有起兵,齐系七王,也至今都还在齐地缠斗;” “朝堂派往齐地的栾布大军,也已经到达了临淄城下······” 忧心忡忡的说着,田禄伯终是深吸一口气,神情满是严肃的侧过身,望向身旁的吴王刘鼻。 “北方的燕代赵,东方的齐系、南方的淮南系,都已经无法帮助大王。” “如果大王在睢阳城下耽误太久,等栾布平定了齐地,就很可能从后方,切断大王的退路;” “就像当年,韩信断了项籍后路那样。” “所以,大王每在睢阳城下耽误一天,局势,就会朝着不利于大王的方向,再前进一分。” “——大王,或许需要做抉择了;” “——大王需要决定接下来,究竟是继续攻打睢阳,还是转头,去攻打周亚夫所在的昌邑。” “无论如何,大王,都不能再在睢阳城下,继续耽误时间了······” 低沉、严肃的语调,也引得在场的吴国众将,再次流露出惴惴不安的神容。 而吴王刘鼻的面上神情,也顿时有些阴晴不定了起来。 思虑良久,刘鼻终还是缓缓抬起头,望向远处的睢阳城墙。 此刻,睢阳城下,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甚至可以说是惨烈的战斗······ “寡人,必须攻破睢阳!” 满是坚定地一语,惹得田禄伯只心下一沉。 却见刘鼻紧咬牙槽,朝着远处的睢阳城怒目而视! “过去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寡人的军队,已经在睢阳城下,遭受了惨痛的损失!” “睢阳城内的守军,也已经在寡人勐烈的攻击之下,正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 “如果这个时候,寡人下令军队北上,转头去攻打昌邑的周亚夫,那大军过去一个多月的攻击,就将变得毫无意义!” “——寡人在睢阳城下倾注的心血、遭受的损失,也都将付诸东流!” 中气十足的几声呼号,终是让吴国众将稍定下心,旋即摆出一副众志成城,势要攻破睢阳的架势,各自走上前去。 “末将愿领军,攻上睢阳城头!” “末将愿率甲士五百,强攻城门!” “末将······” 一时间,吴国众将只争相请命,要为攻破睢阳,做出自己的贡献。 见麾下将领争相请战,刘鼻也缓缓昂起头,眉宇间,更隐约涌现出一抹肃杀之气。 但当刘鼻稍侧过头,将试探的目光,撒向身旁的大将军田禄伯时,却见此时的田禄伯,面上竟是一副惊骇之色······ “大将军?” 略带疑惑地疑问,却并没能引得田禄伯回过身,只惊骇依旧的抬起头,朝远方的睢阳城下一指; 待吴王刘鼻,以及一旁的众将,循着田禄伯所指的方向望去,众人的面上,也都带上了同样一抹惊骇之色······ “是,是战车!” “——是朝堂的援军! !” 一声惊呼,惹得吴王刘鼻勐地打了一个寒颤! 下意识望向身侧,却见方才还在身边的田禄伯,此刻已是策马飞出百余步,正朝着城墙下,仍在城墙下厮杀的将士们飞驰而去。 “退!退! !” “全军撤退! ! ! ” 田禄伯几近凄厉的呼号声,却并没有在城墙下的冲天喊杀声当中,掀起丝毫涟漪; 城墙下,叛军先锋依旧在嗷嗷叫唤着,争先恐后的爬上木梯,朝墙头发起进攻; 城墙之上,梁国守军也依旧在奋力抵抗,将每一个爬上木梯的叛军,都推下墙头。 而在战场北侧,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方向,一支由数百辆战车组成的汉军,正进行着冲锋前的最后准备······ “是周亚夫的军队吗?” 距离睢阳城前三里的那处高地,吴王刘鼻一声无神的呢喃,只引得终将纷纷昂起头,踮起脚尖; 待看到那支战车前方,竖起的那面大纛之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涌上了一抹惊疑之色。 “刘?” “什么人,会打出‘刘’字纛?” 众将迷茫的询问声,也引得刘鼻下意识点下头。 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自己所率领的军队,用‘刘’字军纛? 这个问题,让刘鼻百思不得其解。 敢用‘刘’字纛,当然意味着这支军队的领军者,是刘汉宗亲; 但刘鼻的印象中,从来不会有哪个宗亲,会打出这样的‘刘’字纛。 ——睢阳城内的梁王刘武,打出的军纛是‘梁’; 刘鼻麾下的吴楚联军,打出的也是‘吴’字纛、‘楚’字纛。 “打出‘刘’字纛,就应当是宗亲······” “而且是没有封王的宗亲······” “会是谁呢······” 没等刘鼻,以及驻足高地的吴国众将,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那支宛如从天而降的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