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年仅十二岁,身着锦衣华服,却在这田野之间侃侃而谈的刘胜,几位老者纷纷将惊诧的目光,望向脸上,已写满傲娇之色的天子启。 “这······” “真是头回出宫?” 何老六满是孤疑的一问,却只惹得天子启闷哼一声,将头仰的更高了些,恨不能用鼻孔看向何老六,再说上一句:瞧瞧我这儿子! 见刘启这幅架势,几位老农又孤疑的将目光移向刘胜,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 待刘胜略有些腼腆的一拱手,却见何老六眼睛滴熘一转,而后便将屁股朝刘启挪了挪,再轻轻撞了撞刘启的肩膀。 “这小子,打算封去哪儿做王?” 何老六轻声一问,却惹得天子刘启赶忙侧过头,望向何老六的目光中,立时带上了一抹羊怒之色。 “怎么?” “在这上林苑种地,日子过的还不够红火?” “嘿!” “——儿子再有出息,那也是老子生出来的!” “你们几个老家伙,啊?” “跟朕打了这么多年交道,难不成临到头,还要被朕的儿子,拐到关东去?!” 见天子刘启突然‘发怒’,几位老农却仍是嘿嘿傻笑着,将幸灾乐祸的目光,撒向开口的何老六; 何老六也只憨笑着侧过头去,小声滴咕道:“俺自己嘛~” “——是肯定不去关东的;” “但等俺入了土,家里那几个小子,保不齐就有分不到田的。” “俺这不是打听打听,好给家里那几个小子,多留一条出路么······” 听闻何老六这一声辩解,几位老农也是唉声叹气着,附和起何老六的话来。 “真要说起来,还就是这么个理儿!” “像俺家里的小子,除了年纪大的几个,都还没成家;” “一百亩地,养活这十来张嘴,勉强也够。” “——但等那几个小的娶了妻、成了家,眼下这一百亩地,怕是分不了多少给小的;” “再等小的生了娃,只怕就养不活妻儿喽~” 听着几位老农说起家中的情况,天子刘启自也已敛去面上羊怒之色; 取而代之的,是那对悄然皱起的眉头,和油然而生的一抹严肃。 “怎么?” “家里的小子,就没一个出息的?” 沉声一问,却惹得几位老者争相发出一声‘嗨~’,而后,便又是何老六抢先开口。 “老大倒是出息,前些年在云中,斩下了一颗匈奴人的脑袋;” “回长安之后,被划入北军,也算是在行伍之间,混出了点儿名堂。” “——但再怎么说,那也是老大不是?” “真要分田,肯定得紧着老大分,再托付老大一句:几个弟弟,记得要看顾着些。” “至于那几个小的,就只能分点粮食、铜钱,赶出去自谋出路······” 三言两语之间,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也在何老六这一番苦诉之后,顿时有些沉重了起来。 其余几位老农还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诡异的沉寂,但最终,却也只各自挤出一丝强颜欢笑,和几句明显有些刻意的笑话。 坐在刘胜和几位老农之间,天子刘启面上,也是挂上了一抹感叹之色,稍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那几个从天野之间跑回树根下的孩童,才终于打破了这漫长的沉浸。 “陛下!” “陛下~” 来到老树下,看见天子刘启的身影,几位孩童却丝毫没有惊慌失措,只欣喜的扑到了刘启怀中,眨眼便挂了刘启一身; 听着耳边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身影,天子启也只温和一笑; 从怀中,取出几块早就备好的点心,分发给挂在身上的几个孩童,又轻轻摸了摸其中一人的脑袋。 等孩童们兴高采烈的拿着点心,又乖巧地各自回到爷爷的身边,被那几个老农安抚着坐下身,天子刘启低沉的声线,才于老树下再次响起。 “让家里的小子去关东,你们就别再想了。” “——关中行的是大亩,关东行的是小亩;关东的一百亩地,放关中就只有五十亩。” “再者说,就算去了关东那地界,人生地不熟的;” “关中都没有授田了,你们那几个小子去关东,也未必就能讨口饱饭吃。” 面色澹然的说着,天子刘启也悄然站起身,豪不做作的拍打起屁股上的泥尘; 手一边拍着,嘴上也不忘继续说道:“实在不行,就让那些没分到田的小子,在上林苑佃个百十来亩地;” “——一年到头算下来,佃租还没朕的赏赐多,好赖算门活计。” “佃上个十来年,也多少攒下些钱了,再自己买田,自己置办家业嘛!” “儿孙自有儿孙福;” “咱做爹的,也不能老想着自己这一代,就把子孙万代的活计,都给置办妥当了不是?” 此言一出,几位老农自是眉开眼笑起来,纷纷起身,各自和天子启定下这君子之约。 “陛下说话算数?” “——等到时候,俺叫那几个小子去佃田,可就直接说,是陛下让去的了啊?” 几位老顽童调侃之语,却惹得天子刘启一阵摇头苦笑,便也羊怒着笑骂道:“你们几个老东西;” “——好歹也都是上过战场、和匈奴人拼过命,之后又跟先帝一起,从代地来长安的。” “就不能把那上阵杀敌的本事,给家里的小子教一教?” 却见几位老农闻言,憨傻的笑着挠了挠头,各自滴咕了几句‘这不是儿子没出息么’之类,便也笑着答应下来。 到这时,天子启也终是露出一个轻松地笑容,随意的朝几个老友挥了挥手; “走了。” “这天儿实在太冷。” “你们几个老不死的,就留这儿接着挨冻吧;” “朕回去烤火去了。” 明显带有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