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兄长刘非急的一阵跳脚,刘胜呆愣片刻,终也只得无奈的叹息着,又自顾自摇了摇头。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尤其是在这五里长宽的未央宫内,几乎每一个称得上号的人物,都有着极具特色的个性标签。 如天子刘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 堂堂天子之身,三十好几的年纪,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六······ 又如皇九子刘胜,典型的‘护母狂魔’,但凡是贾夫人受了欺负,那刘胜真真是逮谁咬谁,咬住就不撒口! 至于刘胜的哥哥们,就更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有老二刘德那样喜好文赋,整日摇头晃脑的书呆子,也有老五刘非这样,整天做将军梦的肌肉男; 有老四刘余那样患有口吃的可怜人,也有老七刘彭祖那样的‘善口技者’; 有老六刘发那样的老好人,也有老八刘端那样的老硬币; 有老大刘荣那样,跟谁都能自来熟的二皮脸,也有老三刘阏那样唯唯诺诺,恨不能无时不刻躲进墙缝里的社恐患者。 皇子们尚且如此,几位诞下皇子的姬嫔,性格更是截然不同。 如刘胜的母亲贾夫人,便是典型的老实人,生性胆小怕事,总是习惯性的强迫自己委曲求全; 程姬则明显有所不同:平日里,程姬对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但暗地里却是心狠手辣,眼里根本揉不得一点沙子! 而生下皇长子的栗姬,却是皇宫中百年,甚至千年难得一件的性格。 ——自这位夫人,为还是太子的当今刘启生下长子后,就再也没有把除了丈夫刘启、公公刘恒以外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注意,是任何人! 包括如今的太皇太后薄氏,乃至太后窦氏! 只需要说一件事,就足以道明这位夫人,究竟嚣张到了什么程度。 ——从先皇刘恒继位至今,这过去二十三年的时间里,未央宫内唯一多出的宫室,正是这位夫人如今所居住的凤凰殿! 而‘凤凰殿’这三个字,就好比一记响亮无比的耳光,狠狠扇在做了十几年太子妃,却至今没能生下一儿半女的薄皇后脸上······ 栗姬如此乖张的性格,再加上立太子的日子越来越近,刘非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倒也不算奇怪。 只是刘胜心中,还尚存着最后一丝侥幸······ “知道就、就知道了呗;” “还能怎么着?” 羊装镇定的一语,却是惹得刘非又一阵搔首踟蹰(chi chu),焦急地将手掌一下下拍在大腿之上。 “能怎么着?” “——当天午时不到,栗姬就去宣室,寻父皇哭诉去了!” “说求父皇恩允,让大哥也去拜丞相为师;” “结果父皇没答应,似是又呵了栗姬几句,结果前脚回了凤凰殿,栗姬后脚就开始哭、开始砸!” “整个凤凰殿上下,凡是能拿的起来、听的见响的,都被栗姬砸了个遍!” “过往这几天,凤凰殿还连死了好几个宫人,无一例外,都是被杖毙!” “昨儿个,母妃还曾去凤凰殿来着,可刚到殿外,栗姬就亲自挥着杖杀了出来······” 听着刘非生动形象的描述,刘胜最后一丝侥幸也宣告破碎,目光涣散的望向一旁,暗然发起了呆。 刘胜当然知道,一个皇子,尤其还是一个非嫡非长的皇子,在哥哥们都还没拜师读书的年纪,就直接拜当朝丞相为师,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 刘胜能咋办?! 拜丞相申屠嘉为师,又不是刘胜的主意,分明是天子刘启非要强摁着牛头喝水! 为了替刘胜分担火力,就连老七刘彭祖,都无奈陪刘胜拜了师,生怕有人以为刘胜拜师,是为了拉拢申屠嘉,好争一争那储君太子之位。 刘彭祖、贾夫人二人为了刘胜,那可真真是处心积虑,把能做的事都做了个遍; 结果可倒好,栗姬该生气,还是照生不误······ “小九,母妃可说了;” “——母后(皇后)至今没生下嫡长子,父皇眼看着,就要册立储君了。” “真让大哥做了太子,那椒房殿,只怕就要被栗姬占了去。” “到那时候,栗姬,可就是我们的‘母后’了······” 随着刘非愈发低沉的语调,刘胜的心,也不由一点点跌入谷底。 位于未央宫内的椒房殿,是专属于皇后的居所。 而如今的薄皇后,是太皇太后薄氏的族孙女,是天子刘启还在做太子时,由薄太后亲自指定,并颁诏册立的太子妃。 但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妃,薄皇后却至今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已然是早已后位不稳;往日也只是凭着祖母薄太后撑腰,才勉强保住了皇后之位。 而眼下,薄太后的身子却又每况愈下,眼看着就······ “唉!” “父皇,可真真是个害人精!” 满是不忿的咬牙一跺脚,刘胜的眉头上,便立时为满满的烦躁所占据! 到了这一刻,刘非也终是似懂非懂的反应过来:拜申屠嘉为师,似乎并不是刘胜的本意······ “事已至此,五哥我,也就只有两个法子支给你了。” 听闻此言,刘胜只烦躁的侧过头,见刘非满脸诚恳,心中也不由生出了些许期望。 就见刘非满是严肃的坐直了身,神情严峻的一颔首。 “要么,那位置······” “——小九就去争上一争!” “反正都被栗姬记恨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和巨鹿之下的项羽那样,破釜沉舟!” 此言一出,却惊的刘胜从座位上弹将而已,目光骇然的上前些,俯身攥住刘非厚实的双肩。 “五哥。” “你这是······” “喝了?” “——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