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看了他一眼。
这一回,宇文渊也开口了,他沉声道:“裴行远,你要知道,汤泉宫有逆贼行刺于朕,此乃谋逆之罪。若是梁又楹所为,你二人又是共犯,不要说什么未来妻子,连你的亲人,九族,朕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听这话,大殿上的人都紧张了起来,尤其是沈无峥。他微微蹙眉看向裴行远——这个人虽然永远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他也明白,裴行远不是个愚人,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时候把一切都押上去。
但此刻……
裴行远听到“九族”二字,也并非全然无动于衷,而他垂眸略一思索后,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就是微臣的私心。”
“哦?”
宇文渊道:“说清楚。”
裴行远道:“启禀皇上,汤泉宫行刺皇上的人,绝非梁又楹。”
宇文渊微眯双眼:“你有何证据。”
裴行远道:“当初抓住微臣的人都看到,微臣在飞霜殿与人相会,这个人是梁又楹不假。从皇上进入芙蓉池,到卫兵们发现刺客鸣锣示警,再到他们搜寻刺客到了飞霜殿撞上微臣,她都一直跟微臣在一起。”
“……”
“试问,一个人怎么可能分身两处?”
听到这话,商如意的心突的跳了一下。
裴行远这么说,看来,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要隐瞒当初宇文晔派人去汤泉宫与他私会的事。
不过,这也应该,毕竟宇文晔派人去汤泉宫是私下的行为,若牵扯出这件事来,只怕又要被人议论亲王私下勾结朝臣,反倒横生枝节;况且他派人过去是为了告诉裴行远梁又楹的身世,若把梁又楹是梁士德的女儿这个事实也说出来,恐怕还要再起风波。
从现在的局面来看,王岗寨五当家这个身份,就是她最好的身份了。
有一些真相,最好永远被掩埋。
听到这话,宇文渊沉默了一下,而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一个人的冷笑:“裴行远,这不过是你们俩的一面之词。”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慢慢从苏长鲸背后走出来的虞定兴。
他也感觉到刚刚苏长鲸出面,开口,都有些冒进,所以这个时候抬手拦下了女婿,自己冷冷说道:“若是你们两人一开始就勾结谋害皇上,这话还能作数吗?”
见他开口,大殿上的众人又都谨慎的屏住了呼吸。
谁都知道,自从龙门渡一战,吴山郡公瞎了一只眼后,几乎就跟秦王阵营的人水火不容,现在抓住了裴行远的罪过,而且可能是牵连九族的死罪,他自然不能让对方轻易的逃过。
况且,他这话也不无道理。
如果两个人真的暗中勾结行刺皇上,那这话自然不能作为证词的。
面对他,裴行远没有立刻开口应对。
而虞定兴慢慢的走到他面前,那只仅剩一只的眼睛里盈满了凶狠狰狞,目光锋利得好像恨不得从他们这群人身上都剐下一层皮来。
他道:“除非,你有其他的证人。”
裴行远眨了眨眼睛,突然一笑,道:“郡公啊,密会,一男一女,足够了。”
“……”
“再多一个人,就不像话了。”
“……”
“你看,我像那样荒唐的人吗?”
沈无峥立刻偏过头去。
裴行远虽然说自己不荒唐,可这话却荒唐得要命,大殿上的人立刻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甚至有几个老学究气白了脸,连连跺脚低声咒骂:“混账!简直是混账!”
终于,一直稳坐泰山的宇文渊也用力的一拍龙椅:“裴行远!”
这一声震喝,如龙吟虎啸,在大殿上震响开来。
所有人都被震得心神一悸,纷纷惊恐不已的低下头去,而裴行远也立刻跪拜在地,道:“请皇上恕微臣妄言。”
“……”
“可是,微臣此言,句句属实。”
“……”
“刚刚闫大人问询的时候也说了,已经证实在飞霜殿与微臣相会的人是梁又楹,而飞霜殿离芙蓉池虽不远,却也非咫尺之距,若真是我跟她合谋行刺皇上,事情不成,我们怎么不跑,反倒还要回飞霜殿等着被卫兵抓?”
“……”
“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