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祝卿若正坐在窗边晾头发。
因为天还没亮,所以她没有打扰晓晓和岁岁,自己换下了那身湿透的衣物。但头发长不容易干,她只能打开窗子让风吹进来, 一点点晾干头发。
她低头梳理着发丝, 猜测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要有人来找她了。
卫燃此举就是为了阻止她回上京, 慕如归信与不信都不重要,随行的属官不会同意将她这个最大的嫌疑人带在身边。
卫燃也许不会直说她就是凶手, 但几番考虑下来, 慕如归也只能放弃带她回京。
更何况,慕如归身为先皇钦定的国师, 一切都以小皇帝为先,不会冒着风险带她回京。
他如今也算与她有几分面子情, 不会将此事盖棺定论到她身上,旁人最多也就是猜测, 没有实际证据,于文家没什么妨碍。
所以她只要等来人质问的时候, 佯装震惊毫不知情就好了。
她正想着该怎么演, 慕如归就已经推门而入。
听到声响,祝卿若回眸看向门口, 看到慕如归时, 她有些讶然道:“国师?”
慕如归脚步匆匆,快步走近她身旁, 上下左右仔细查看着她的身体, 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松懈下来。
他刚放下心头大石,转眼便注意到祝卿若湿润的头发,他几不可见地皱起眉, 打量了一番大开的窗口,“凌晨时分天凉,你落水方起,怎么能在窗边吹风?”
祝卿若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与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愣了一下,随即回道:“不妨事...我...”
慕如归打断了她的解释,“你的身体本就不好,嘴上说着要隐居养病,你就是这么养病的?回京后定要让管家好好管住你,不可再有此等伤身之举。”
他的话里暗含着一个讯息。
他还没放弃要带她回上京的打算。
祝卿若心中奇怪,难道他还不知道小皇帝落水的消息?
但他连她落水了都知道,肯定是从小皇帝那回来的。
可他既然已经去过小皇帝那,怎么会是这样一副关心担忧的表情?
难道小皇帝还没醒,没来得及暗戳戳阴阳她?
祝卿若谨慎道:“国师怎么会知道我是落了水,而不是濯发?”
她这难得的童稚之语让慕如归微微勾起唇,反问道:“哪有人半夜濯发的?”
他顿了一下,解释道:“是陛下告诉我的。”
祝卿若眸光闪动,小皇帝醒了,那慕如归一定已经知道了!
没等她说话,慕如归接着道:“你救了陛下,于大齐有恩,等回了上京,陛下定会有赏赐。”
慕如归的话堵住了祝卿若即将说出口的辩驳之语,她惊愕抬眸。
她...救了卫燃?
祝卿若怔然道:“是...陛下说的?”
慕如归点头,“是,陛下刚醒还有些懵懂,但确确实实记得是你救了他。”
祝卿若握紧了拳头,将将忍住心中怒火。
这卫燃怎么回事?不是要诬陷她吗?怎么转头就说了实话?
这叫她怎么顺利脱身?
祝卿若咬住唇肉,努力抑制住想要去揍卫燃的想法。
慕如归嘱咐道:“日后不可再如此吹风,等年老时会有头风之疾,疼痛无比。”
他取来长巾帕递了过去,“就算费工夫也只能用巾帕擦干。”
祝卿若心中盘算着该怎么才能不回京,她不知道卫燃为什么突然放弃,改口称她为救命恩人,但既然卫燃这条路走不通,就只能她自己想办法了。
她看着递到眼前的白巾帕,眼底飞快地划过一缕微光。
无法被动待在这,就只能主动待了。
再一眨眼,她已隐去谋算,抬眼对慕如归露出一道浅笑,柔声道:“国师可否帮帮我?”
慕如归看着眼前如花美眷的温柔笑颜,有一瞬间的怔然,随即微微颦眉,有些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祝卿若点了点他手里的白巾帕,轻声道:“晓晓和岁岁在睡觉,我也不好打扰她们,国师既然来了,可否帮帮我?”
慕如归顺着她手臂的线条看见了仰在他手心的白巾帕,一只浑白如玉的纤细手掌轻轻点在上面,隔着巾帕,与他的手掌短暂相触。
看上去,就像在接受他的邀请。
慕如归迟疑着没有回答,窗外正好吹来一阵风,他看见祝卿若颤抖着肩膀,虽然很快就稳了下来,但很明显能看出来她受了寒。
慕如归手指微动,收回了巾帕,在祝卿若的目光下走到窗边,抬手将窗子关了下来。
他冲她摆摆手,唤道:“坐到这儿来。”
他指的是刚刚祝卿若坐着晾头发的位子,祝卿若自然不会拒绝,缓缓走了过去,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坐了下来。
窗边小桌是相对的两个位子,二人对面而坐,他们之间的距离恰好是慕如归半臂长,他将巾帕落于祝卿若发顶,带了少许的力道为她擦干水渍。
他倾身的动作拉近了与祝卿若的距离,慕如归这几日已经习惯了与她亲近,所以此时也没有觉得怪异或无措,只认真地帮她擦头发。
祝卿若乖巧地任他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