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若跟在徐梧身后, 脸上仍然是执拗谁说都不好使的表情,双眼却一直在打量着寨里面的情形。
因为她本就是第一次进来,就算是不住打量, 也没人会怀疑,只觉得她胆子小或者好奇土匪窝是什么样的才会四处看。
徐梧也是这么以为的, 因此并没有怀疑祝卿若的用心, 因为在他心里她现在就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呆子, 为了句诺言连性命都不顾, 不是呆子是什么?
因此,祝卿若就在旁人毫无戒心的视线下, 光明正大地观察着整个徐家寨。
徐家寨在两座山脉中间,占据整个山谷,以她一路走过来丈量的距离来看, 她从徐家寨门口到他们的理事厅大概有一公里的长度。
一般来说理事厅都在最前面, 后面才会是寨中人生活的区域,这样算来,这个徐家寨估计比丹云镇小不了多少。
祝卿若掩下眸中的思绪,抬头又是一副暗暗紧张却咬死不肯服输的样子。
徐梧没有在理事厅停留,而是穿过门,一路往后方寨子里走去。
这沿途经过了许多小木屋,有寨民正在门前编竹篓, 看见徐梧和老几人,抬手打了个招呼, 唤道:“寨主早啊。”
徐梧也和善地回应着他,道:“早啊老李,又编竹篓?后山的鱼都要被你抓完了吧?”
说是老李,其实也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他闻言憨笑着,道:“哪能啊,之前那个坏了,这才再编一个。”
徐梧笑道:“行,那不打扰你了。”
老李道:“慢走啊,下回到我家来吃鱼!”
徐梧道:“一定!”
刚别过编竹篓的老李,就又冒出一个半大孩子,瞧着大概有十岁,叫着徐梧道:“寨主哥哥!”
徐梧拍了拍他的头,“吃饭了吗?”
小孩点点头,“吃过了,可饱了。”
老笑道:“我说怎么肚子跟球一样,让我摸摸里面是不是都是饭?”
小孩扭来扭去不让老碰,小腿一蹬就跑了,“不给老哥哥碰!”
说着人已经没影了,徐梧还在后面操心地喊着,“小心点,别跑远了!”
祝卿若一直注意着几人的神情动作,发现他们是真的受寨里人的爱戴,甚至不像是寨主,而像是对待亲人一样。
而这徐家寨也确实跟她刚才在门口时想的一样,不像是土匪窝,倒像是一个小村庄,人人都亲近相熟,且都慈眉善目,完全看不出来像会打家劫舍的人。
徐梧带着祝卿若人一路向南,到了一处比其他地方稍微好一点,但又好不到哪里去的小院。
老在中途就拐了方向离开了,走之前还跟徐梧招呼说“晚上去他那吃饭”。
这个院子是谁的显而易见。
徐梧指着对面的两间房,对祝卿若道:“你们就住那,我住对面,有事喊我。”
转身时他看见这书呆子踌躇地看着他,神色莫名,徐梧脚步一顿,怪道:“看我干什么?”
祝卿若咬住唇,眼中有几分纠结,在徐梧的疑惑目光下,她还是开了口,“你们...为什么要...打劫?”
听了这话,徐梧下意识就要冷下脸,可他忽然看见了祝卿若眼中的不忍与困惑。
刚才一路的情景都被这人看在眼里,估计是因为觉得徐家寨完全不像土匪窝,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问题。
而且徐梧看得出来,他在很真诚地发问,没有任何讽刺和看不起的意思。
徐梧觉得应该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如此真诚的人,所以徐梧的冷脸还是没能摆出来,但也不想多跟他解释。
这个看着就贵气的玉面公子,一路顺风顺水,人生最大的波折就是一次偶然兴起的经商失败了,当然没办法想象最底层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等他再住几天,自然就不会再想呆在这了,到时候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作何要与他多解释?
于是徐梧只淡淡道:“因为我们是土匪,你脚下的土地是土匪窝,土匪是做什么的?打劫的,我们不打劫,还叫土匪吗?”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房内,没多久,就又走了出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径直离开了。
在走出院门前,他还不忘恐吓一番祝卿若,“这里是土匪窝,你可别乱走,小心被人杀了!”
祝卿若缩回头,眨巴着眼,浅浅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嗯...我知道了。”
徐梧看着这人弱弱的样子,竟然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可爱,他挑了挑眉,心头方才的沉闷一扫而空,转身就离开了院子里。
徐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祝卿若收了那副怯弱的神情,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眸色微深。
一直没有开口的天玑道:“主子,徐家寨成匪患定然有内情。”
祝卿若颔首:“确实如此,要打听一下情况。”
天玑凝眉道:“初来乍到,怕是不好打听。”
祝卿若想了想,转头看向来的方向,眼睛一转,露出几分思索。
徐梧上午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将寨中所有事情都在脑中绕了绕,发现没什么古怪的事啊,只有今天那个赖着不走的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