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先生觉得自己需要吃一副明目的药,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恐怕是坏了,不然怎么会将这样一个意图谋夺天下,登顶尊位的野心勃勃的人看成是温润儒雅的文弱公子?
他泼冷水道:“空有一腔权欲,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可承受不起你这样的野心。”
祝卿若对他的讥讽全盘应下, 恭谨道:“所以想请先生教我。”
千山先生心想,说的也是, 如果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能做到, 为何还要来拜师?
他觉得自己被眼前这人传染了傻病, 连脑子都转不动了。
他拒绝道:“你说的这个我做不到, 另寻别人吧。”
祝卿若不愿放弃,道:“先生是我所知最博学广闻之人, 就算在这偏僻的雾照山也一直关注着世上之事, 我相信先生心中绝对有抱负, 只是如今还不到时候,只能蜗居小小的雾照山,以待来日。”
千山先生冷漠道:“好厉害的嘴, 任你攀扯几句就将我打成叛乱之人, 那这世上的隐居之人都别活了,通通拉去牢狱, 也就没了反叛的风险。”
祝卿若道:“先生说您只愿隐居, 意趣只在山水之间,那景州围城之困,先生何故将粮食以半数之价卖给景州?若先生当真不在乎世事,该两耳不闻窗外事才对,为何连景州的事都知道?”
千山先生没想到这事都被她知道了,道:“那是因为我看不得百姓受苦, 卖粮也不过是为了百姓着想,与我想不想入仕有何关系?”
祝卿若道:“若先生当真只想避世,便不会知道景州的事,也不会在景州向周围城镇求援时第一时间便卖给景州粮食。”
千山先生对这事无从辩驳,他确实给景州卖了粮食,但他对景州之困束手无策,背后的势力不明,也许是皇帝,也有可能是另一股庞大的势力,蒙蔽了所有人的耳目,只为了夺取景州。
这样的人,必定身处高位,以他现在的地位能力,没办法撼动这样的人物。
所以他只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一帮景州无辜的百姓。
千山先生一时之间想不到辩驳的话,忽的一道灵光炸开,他皱眉看向祝卿若,“你怎么知道我帮助景州的事?”
祝卿若诚实道:“因为景州如今属于我。”
此话一处,千山先生怔然,景州属于他?
他脑中闪过景州的讯息,如今景州州牧是李兆其,以李兆其如今的民心景州百姓不会放着李兆其不要去相信别人,李兆其也不可能将权柄随意交给一个文弱公子。
除非这人跟李兆其一样得民心,且深受李兆其信任,能力极强令李兆其甘愿臣服。
这样的人,就只有...
他凝眉看向祝卿若,“你是文麟?”
祝卿若眉眼俱笑,“千山先生果然不是那等寄情山水的人,我都还没说,你就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
千山先生顿了顿,没有继续反驳。
祝卿若垂首敛眉,“我如今占据一州之地,州下百姓民心齐聚,只需三年便可令景州恢复成从前的盛景。景州青壮年众多,兆其兄已经开始带人训练军队,兵力不缺。至于财力,淮阳文家正是我的外族。”
话说到这就不必再多说了。
千山先生听了她的话心中颇为赞赏,他知道文麟此人。有勇有谋,在周围城镇拒不帮助的情况下从禹州买来了两万石粮食,又与那国师夫人了联手救下了景州染病的百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是李兆其得到了州牧一职,但文麟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他从听说此人的举措之后便对他颇为称颂,没想到没隔多久就见到了真人,还被请求做他的老师。
千山先生对她的能力表示肯定,但他拒绝了祝卿若的请求。
“就算你如今有权有财,你依然撼动不了大齐的根基,我帮不了你,你走吧。”
千山有意动,但祝卿若摆出的东西还不足以打动他,所以他显得有些冷漠。
祝卿若没有被千山先生的冷脸吓到,微微有点泄气,但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做法,朝千山道:“文某拜别先生。”
听到熟悉的话,千山先生脚步顿住,眼底隐隐有抗拒,“你还要来?”
祝卿若点头,坚定道:“是,我意已决,一定要拜先生为师。”
千山拂袖而去,“随你!”
祝卿若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跟在千山与他的书童身后,跟摇光一人遥遥地缀在后面。
千山发觉了他们的身影,没有出声,只沉着脸走在前面。
直到走到一片竹林,影影绰绰间能瞧见里面有一座不小的宅院,还没有看清,千山就已经转身停了下来,转身面向祝卿若。
冷脸道:“难道文公子要私闯民宅吗?”
祝卿若摇头,笑得有些尴尬,“咳...请问千山先生,下回能不能直接来府上拜访?”
千山先生不解其意,下意识就要拒绝,目光触及祝卿若微微发白的脸庞以及满头的大汗,忽然就猜到他为什么要提出这样冒昧的问题。
他扫过祝卿若瘦弱的身躯,不留情道:“这般虚弱还想夺天下,这山也不是我要你爬的,若坚持不住别爬就是了。”
祝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