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禹州挡一挡背后那人的报复。
反正他们是卖粮,又不是抢粮,不亏。
想到这她也就放松下来,“好,两万石就两万石,但有一点,我们只卖这一次!”
祝卿若颔首应下,温声:“多谢夫人。”
方芜轻哼一声,“刚刚吓唬人的时候说话都含着冰,如今倒好声好气的,真是善变的男人。”
祝卿若轻声笑了笑,“方才是迫不得已,如今目的达到,自然就不能再对夫人无礼了。”
听了这话,方芜的目光落在了对面人身上,发现他始终脊背挺拔,眉目含笑,浑身都有一股温润的气质。刚进门时她便觉得此人不俗,在这并不长的接触中,更是令方芜觉得他有一股君子之风。
是的,君子。
方芜很少这样形容一个人,但眼前的人却让她体会到了诗句中如切如嗟,如琢如磨的感觉。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哪家子弟?”
祝卿若答道:“文麟,文字的文,麒麟的麟。”
只有名,却无前称。
看来这人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方芜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绝不会问跟自己不相关的事,于是她点了点下巴,“我去调粮食,城门已经开了,一个时辰之后就在你们这几日休息的湖边见。”
祝卿若再次颔首道谢,“多谢夫人。”
方芜没有再回应,径直往外去了。
祝卿若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眸中仍然盈着赞赏之意,良久,又垂眸微微摇头,叹道:“可惜...”
摇光走到她身边,开阳也从躲避的窗头跳下来,正好听见了祝卿若这句话。
开阳奇怪道:“公子可惜什么?”
祝卿若轻声道:“可惜陈夫人一腔深情所托非人,可惜她精通庶务,名声却只能落在旁人身上...”
方才祝卿若看见方芜对禹州城内存粮如数家珍的模样,就知道禹州城内的粮食管理权不在陈玄青手里,而是在这位名声不显的州牧夫人手里。
难怪陈玄青不肯轻易松口,除了惧怕那未知的势力,还有就是自家夫人娘家的势力。
可惜啊,这样长得美能力也强的夫人,陈玄青却不知珍惜。
开阳也道:“是啊,我还以为是因为州牧夫人不好看那陈玄青才不喜欢,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她是个大美人,这样的妻子陈玄青都不珍惜,以后绝对没好下场!”
祝卿若笑问:“你在禹州城内打听了这么久的消息,都没见过州牧夫人吗?”
开阳挠了挠脑袋,“州牧夫人平时都不怎么出门,想见也见不着。”
听到开阳的话,祝卿若沉默下来。
这样聪慧灵秀的女子,既有不俗的家世,又有绝美的容颜,还有不输男子的能力,却甘心以爱为牢,将自己关在小小的院子里。连帮丈夫管理庶务也要悄悄的来,得到的功劳都加在了丈夫身上,自己却隐身不能被世人察觉。
祝卿若忽然生出一股物伤其类之感。
摇光感觉到了她身上的伤感,用剑戳了戳开阳的背。
开阳也意识到了什么,脑筋一转,转移话题道:“公子,刚刚您与那州牧夫人说的禹州田税数目,是真的吗?”
祝卿若这股伤感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就不见伤心之色,脸上依然噙着淡淡的笑意,“当然是真的,我若说假话,怎么能让州牧夫人松口卖粮?”
开阳好奇道:“那您是怎么知道的?这不应该是机密吗?”
祝卿若解释道:“陛下尚未掌权,朝政由镇国公、于丞相、慕如归三人分管,镇国公掌管兵权与刑部,于丞相管理官吏调度,慕如归在教导陛下之余,还有礼部与户部的权责,工部则单独自理。每年年末慕如归都很忙,在户部汇总账簿后,时常将公务带回国师府,我与管家也会帮着他查看,正好看见了禹州的税供,这才依稀记下了一些。”
开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这慕...咳...”
他努力把慕如归三个字咽回去,“国师为了大齐真是用心,居然这般辛苦...”
他怎么就顺着主子的话险些把国师的名字说出来了?
瞧见祝卿若眸中不改的温色,开阳有些好奇,虽然都说国师夫人与国师夫妻感情不睦,但上回国师为了国师夫人不惜将全城的大夫都请到国师府,这件事民间门传得沸沸扬扬的,破除了二人感情不睦的谣言。
为何主子如今看起来却对国师很是冷漠的样子?连国师的称呼都不愿再叫,竟然直呼他的大名。
开阳不知道祝卿若心中是怎么想的,但他作为主子如今的下属,绝对不会违背她的意愿,慕如归就慕如归吧,主子开心就好!
祝卿若没有察觉开阳的小心思,她从桌前起身,“走吧,我们去城郊与他们会合。”
开阳点点头,与摇光一同跟在祝卿若身后,往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