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还能死在生长了几十年的地方,而非在这远离故乡的小小方寸之地。
流民渐渐走远,马车也动了起来。
人力总比不上马力,很快就又碰上了流民,这一次,马车并没有停留,因为前方的流民自动让出了道路。
祝卿若掀帘望向窗外。
他们正伫立在路旁,等着马车过去。
见马车上的贵人掀帘探出脑袋,他们纷纷冲她微笑,眼底有着感激的光。
他们知道刚刚是贵人为他们让道,没有叫散,没有呵斥,只是马力与人力不能相较,若他们不让行,恐怕这位好心的贵人深夜也到不了家。
祝卿若看出了他们让路的好意,她微微抿唇,颔首以示。
马车行驶在大路上,原本围绕在马车边的流民逐渐被甩在车后,在深沉的夜色下,越来越远。
没有流民挡道,马车一路不停,很快就到了国师府门口。
祝卿若扶着晓晓的手下了马车,周围非常安静,寂静得仿佛没有人烟。
她打量着国师府门口的路,整齐干净,青石板铺就门口的基石,看起来清贵大气,丝毫不堕国师府威名。
这里没有流民。
祝卿若敛下眸子,视线落在自己素净但布料上等的鞋帽上。
几乎所有官员都住在东城,所以这里一派繁华之景,他们看不见挤满流民的西城是何景象。
“晓晓。”
祝卿若一路都没有说话,如今到了大门外,终于开口。
“夫人?”
祝卿若看上去非常平静,“去买五百斤米粮。”
晓晓有些不解,“米粮?”
她看了看天色,蹙眉道:“现在吗?”
“嗯。”
晓晓是个很伶俐的丫头,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夫人的想法,她看起来非常激动,“好!我这就去!”
“去找管家要几个护卫,外面乱,别碰着了。”她温声吩咐着。
晓晓点头,“好,我这就去。”
管家对于祝卿若的吩咐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夫人心善,看见流民进城,想帮一帮也无可厚非,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国师府的下人动作很快,第二日不到午时,粥棚就已经搭好了。
祝卿若带着国师府的护卫到了西城,西城的百姓看见那带着刀剑的护卫,瑟缩着身子不敢上前。
晓晓几人将带来的粮食与饭碗一一摆在粥棚里,饿极了的流民看着那拳头大的包子馒头大口吞咽着唾液,可在那刀剑的威胁下,依然不敢向前。
见此,祝卿若扬声道:“我乃当朝国师的夫人,我姓祝,今日来此,是为了给大家分一些吃食。今日每人都可领白粥一碗,馒头包子各一,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来排队,都可领取。”
饿了多日的流民听了这话纷纷涌了上来,祝卿若早就安排了人维持秩序,很快,粥棚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有想要插队的人也被护卫打了回去,百姓大多惧怕官吏,抓了几个典型后,整条队伍都安安分分的等待着领粥。
这个时候上京城内流民并不多,大概数百名,从午时到申时,祝卿若一直在忙着施粥,等确定这批流民都领到粥食后,差不多到了申时末。
祝卿若没有停留多久,分完粥就带着下人回了府。
慕如归下朝后就听管家说了祝卿若去西城施粥的事,他先是皱起眉,随后又露出无奈的神情。
卿若向来善良,这回定是碰上了流民,才有此举动。
他原本想去接她,可一想到之前在南院的难堪,慕如归才踏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卿若?
自从上次发现自己隐藏在心底的妄念后,他就无法用原来相敬如宾的态度对待她。看见她时总觉得怪异,所以也就总避着她,想要把那股怪异的感觉压下去。
可避而不见并不能让他内心安静如初,卿若不在的这几日,心底那股怪异反而愈发剧烈。
他惊恐地发现,他居然开始在脑中勾勒卿若的脸。
这样的情绪让他感到害怕,同时不可抑制地涌出好奇。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从未体会过情爱的慕如归头一回对女子产生探索的欲望。
他正纠结着,就听说上京有流民涌入,他第一时间让人去把祝卿若接回来,免得被人冲撞了。
这里面,有几分担心?几分激动?几分好奇?
慕如归也不知道。
他正踌躇着,就听下人来回禀消息,说夫人已经回了南院。
他的紧张与犹豫忽然都平静下来,心底的挣扎踌躇也都不见踪影。
他好像脱离了身体,清晰地听见自己关心着那位他从前鲜少关注的夫人。
“夫人明日若还要去,你多带上几名护卫,切记保护夫人安全。”
小厮得了令很快就离开了。
只有慕如归仍坐在书房中,略显焦躁地合上眸。
他好似割裂成了两个部分,一个依然冷清,冷眼旁观着众生痴相,另一个彷徨不得,沉浸于对情爱的新奇中。
他也不知道,何时,他竟也开始动摇道心。
口不妄言,身不妄动,心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