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拍了拍李掌柜的脸, 李掌柜双眼紧闭,毫无动静,不禁叹了口气。
她什么招都用过了, 掐人中、喷凉水、扯脸皮,可这位李掌柜除了呼吸正常之外, 连眼皮都不动一下, 看样子的确是急火攻心, 吓晕了。
“要不请个大夫?”林随安问。
花一棠瞅了眼木夏, 木夏心领神会, 抢了伊塔的一碗茶,捏开李掌柜的腮帮子灌了下去, 李掌柜嗷一声坐了起来。
花一棠竖起大拇指:“伊塔, 好茶。”
伊塔双眼亮了。
靳若:“这也行?!”
林随安:“……”
请恕她孤陋寡闻,原来伊塔的茶是这么用的。
醒过来的李掌柜神色恍惚,目光落在花一棠脸上半晌,才回过神来,忙大叫道, “四郎冤枉啊, 珍宝行里的货物都是我亲自挑的,绝不可能有赝品出售!”
“我自是信李掌柜的, 此事定有蹊跷。”花一棠点头道,“不若我们一起去验验货。”
“是是是,我立即着人备车!”
林随安对三河坊四六街的珍宝行有些印象, 店里售卖的都是颇有异域风情的珍宝饰品,样式新颖,设计精巧,若放在她那个世界, 随便一件都是国宝级的珍品。昨日逛街的时候,花一棠在此店流连许久,尤其是对店里的挂饰尤为关注,林随安原以为是他爱臭美的毛病又犯了,没想到竟然是发现了赝品。
“你昨天为何昨日不说?”靳若边吃着马车上的点心边问,林随安看着他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有些担忧,这路上才走了几日,他脸都圆了,等到了东都,不会变成大胖子吧。
花一棠:“我本以为是珍宝行掌柜欺瞒花氏售卖赝品,为了不打草惊蛇。今早我让木夏查了河岳城内花氏旗下其余二十三家珍宝行,发现只有这一家有赝品,而且只有这一件赝品。”
林随安:“这倒是奇了,若是掌柜操作,定然不止一家,也不应该只有一件赝品。”
花一棠:“当然也有可能是李掌柜得知我要来,先将其他赝品撤下,这一件不小心忘了。”
“那也太蠢了——咳咳咳——”靳若被点心噎得两眼翻白,伊塔递了碗茶过去,靳若喝了一口,脸绿了。
林随安和花一棠憋笑。
三河坊四六街珍宝行是花氏在河岳城的总店,面积大,装修豪华,总负责人是李掌柜,平时管事的二掌柜姓张,店里五名伙计,两男三女,早已候在门外,大约是得到了消息,神色皆是万分紧张。
摆放香囊的柜台已经封了,其上展示的多是绣花香包、玉佩、琳琅吊坠等物,花一棠所说的玛瑙葡萄缠金香囊球摆放在C位,仅此一枚,金丝葡萄叶纹,雪白的穗子,葡萄粒皆是紫色的玛瑙所嵌,十分别致精巧,标价二十贯钱。
林随安咋舌:好家伙,这香囊球的价格够她在扬都两年的房租。
花一棠示意李掌柜取出香囊球,拿在手里看了看,点头道,“的确是赝品。”
两名掌柜面色惨白,头挨着头捧着香囊球研究了半天,“请恕小的眼拙,这上面的雕纹、玛瑙皆无可疑,四郎究竟从何处看出是赝品的?”
花一棠:“装上香料试试。”
香囊球分为上下两个半球,球体间以合叶相连接,开启子母活扣,内有同心圆机环和香盂,木夏将香料装入香盂,扣上活扣,拎着香囊一甩,香料从楼空纹路中洒了满地。
两位掌柜的脸白了,“怎、怎么会这样?!”
“若是正品,无论香囊球外壁如何晃动,香盂始终能保持平衡,里面的香料不致洒落,”花一棠道,“此种机巧设计用的是花氏海外商队航海陀螺仪的原理,是香囊球真正的卖点,目前唯有花氏的技工可制,多为御供品,民间尚未普及。制作赝品之人只学了外观皮毛,未得核心。不过这赝品外观做的着实精细,若非放入香料实测,的确不易发现。”
林随安听得咋舌:这技术她熟,的确是国宝级的作品。
两名掌柜外加五名伙计扑通跪地,“四郎明鉴,我们的确不知这是赝品啊!香囊球送来的时候,确是真品,可不知怎的就成了假货,我们冤枉啊!”
花一棠摇着扇子坐下,“烦请两位掌柜将流水账、分类账、应见在账都取来,几名伙计留下,我要单独问话。”
两名掌柜忙不迭出去了,五名伙计吓得抖若筛糠。
花一棠:“珍宝行每日人流如何?”
几名伙计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木夏:“赝品一事,四郎相信与你们无关,你们只管回答四郎的问题,答得好有赏。”
几名伙计这才开了口。
“回四郎,此间珍宝行内卖的皆是高端货,价格昂贵,来的都是富家贵人,除了熟客之外,过往海外商人居多,人流大的时候一日有五十多人。”
花一棠:“熟客可有记录?”
“有的有的,熟客家住何处,有何喜好,皆有记载。”
“拿给我看看。”
“是是是,四郎稍后。”
花一棠得了熟客的登记录册,边看边问,问得事无巨细,靳若听得连连打哈欠,林随安也坐不住了,四处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