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参见陛下!”
韩李非众人一自知理亏,刚一进门就立刻跪了下来,以头抢地,态度可以说是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女帝头顶金冠,端坐在龙椅之上,正提笔批阅奏章,眼眸微微抬起,倒影着座下几人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
“诸位爱卿,深更半夜匆匆入宫所为何事?两部尚书,尚书令,一部侍郎,寻常只是恐怕还轮不到诸位爱卿这般重视。”
“是战事将起,还是革新国策?皆可言说。”
韩李非几人面面相觑,被女帝这一旦阴阳怪气堵的说不出话来,女帝所言都是家国危机的大事,若是他们直说为了家族后辈之事前来,当真是说不出口,
女帝挺笔,将之丢在一旁,冷眼看着几人,声音冷冽:“说!为何不说?”
“让朕好好听听,诸位大人今夜前来究竟有何高见?”
最后还是杨崇山这一位刚刚踏入大晋官僚体系顶层的愣头青站出来,一脸胆小甚微:“臣惶恐,今夜前来叨扰圣上,不为国家之力,只是家族之事。”
“哦?朕还真是好奇,究竟是何家族之事,可以让诸位大人舍得清静,
闯入我这御书房?”女帝依旧在那里坐着,稳如泰山,可御书房中的温度却陡然降低了几分。
李元杰头埋得极低:“臣教子无方,有一重孙名为李陵城,今夜受刑部尚书韩李非子侄韩春柳邀请,共赴夜宴,冲撞了陛下,特来请罪。”
“我道是如何,竟是如此。”女帝的表情终于变了,只是阴阳怪气却没有停下半分:“不过是子侄间的玩闹罢了,何苦劳累诸位大人亲自前来?”
不来?今天要是不来,明天朝会,事情就更加难说了。
张之洞匍匐在地,及其低微:“圣上,今夜之事,臣当真不知情,只是子侄之间的玩闹,不成想却酿此大祸,臣三代单传,仅有一位嫡孙,还请圣上看在老臣一片赤胆忠心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冲撞圣驾,本就是重罪,更何况韩春柳当初的行为,可是直接奔着撞死女帝去的,这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性质。
说的严重一些,满门抄斩都不是不可能。
女帝却只是笑笑,但是眉眼之中尽是冰冷:“诸位爱卿,可还记得几日之前,城外流民哗变因何而来?不正是这些纨绔公子肆意妄为,罔顾大
晋礼法,最终酿成大祸,险些对大晋朝廷造成冲击。”
“说明,这纨绔徇私之风已经在京城糜烂成灾,京城之地,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尚且糜烂至此,那江南,塞北,南疆,这些朕看不到的地方又成了何等模样?”
张之洞等人对她帮助很大,但是,这并不代表女帝就要对她们感恩戴德。
最是无情帝皇家,皇帝做事,只需要权衡利弊。
女帝抓起手边的砚台,掂量下,似乎觉得太重了,重新放下,将一座精致的青花笔洗捧在手中。
李耀,东方行健他们后辈惹出来的麻烦事才刚刚过去,热度还没消呢,帝党这边又捅出幺蛾子,这简直就是给乡党和唐王一派送了一份大礼。
明日的朝会,两党定然不会放过对帝党的攻扞。
张之洞沉思片刻,继而开口说道:“圣上,聚集点哗变的五大祸首已经浮诛,且他们的恶行切实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恶劣影响,可今日之事,影响毕竟有限……念及老臣的拳拳之心,请陛下为我张家留给后,臣必效死以报陛下之恩。”
“我家孩儿素来乖巧懂事,从未有过僭越之举,在京城之中素来
有才思敏捷之名,今日之事,只是受到牵连,不过是受邀赴宴,今日之事,定与他无关。”
事情已经犯了,张之洞为了保住自己孩子的命,自是不遗余力。
可韩李非的表情却隐隐难看了几分,张之洞三言两句之间,就将责任撇干净,推到了韩春柳身上,这不就是当着皇帝的面给他上眼药啊。
韩李非略作思索,正色道:“圣上,韩春柳虽是我家中侄儿,可也只是疏于管教,本性不坏,臣怀疑,这背后有白莲逆党的踪迹,正是他们从中作梗,试图离间我等君臣,陛下切莫中了这些妖人的惑众之语。”
只要可以撇清责任,韩李非将白莲教都抬出来了。
没办法,谁让他们有前科呢,不久前的流民哗变就是他们居中斡旋,否则断然不可能牵扯这么大。
杨崇山依旧那般憨厚模样,搓着手:“陛下,我家孩儿自幼熟读圣人道理,从小跟在我身旁,懂民生,知民意,前些日子脚不沾地为流民施粥,建房,安抚情绪,绝非奸佞。”
李元杰没有说话,兀自将官帽取下:“陛下,臣年纪大了,愿意以这数十年的君臣之恩,换陛下
一次高抬贵手,留他一条性命。”
见几人跪地求情的模样,不知为何,女帝胸腔之中霎时间燃烧起一股无名之火。
“好好好!性情温良,知书达理,受人蛊惑……”女帝气得笑了一声,手中价值百金的青花笔洗砸在地上,霎时间,在几人的面前轰然炸裂,碎片溅射开来。
“诸位大人可都是教育的好孩子啊。”
女帝龙袍一挥,满满走下台阶,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