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思乱,昨日一场大火,您也看出来了,这数万流民若是乱起来有多可怕。”白术低着头:“世子爷,眼下有军队镇压,或许还能稳得住,可之后呢。”
“就这么养着这些流民,如何管教安置他们,也是一大问题。”
苏哲摸着下巴,眼神闪烁。
视线上扬,看到了高高挂起的两颗大好头颅。
白术抬起眼,声音不疾不徐:“世子爷,你看到了吧,这一批流民,可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这些天来,我可以是看到不少城中的显贵前来。”
“有大门大户要培养丫鬟仆从来这里选人的,也有庄子上缺长工,来买人做事的,也有那些雪月勾栏的老鸨们来挑选姿色尚可的男女幼童……”
说话的同时,白术眼神示意苏哲看向某个方位。
一个披红挂绿的老鸨正在几个龟公护卫的跟随下,耀武扬威的在一堆流民中挑挑拣拣,诸多饿的面黄肌肉的流民像见了圣人一样跪成一片。
“大人,这孩子长的机灵,你给个机会,带他走吧。”
“我家小女子,只要三个大白馒头,他就是你的了。”
“给孩子一条活路吧,我这么一点指望
了,哪怕像条狗一样,也要活下去啊。”
流民们跪着,同时拉扯着身边表情麻木的孩子,企图用自身的言语换来老鸨可笑的怜悯。
然而老鸨却昂首挺胸,一把抽出皮鞭,将抓她衣服的流民抽了一顿,长鞭如影子一样落下:“奶奶的,你什么身份敢碰老娘?我这身衣服五两银子,就是宰了你这条命都赔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流民抱头鼠窜,可那长鞭却没有半分留情,不多时候,黢黑的身上出现许多红色伤痕,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老鸨这才撒了气,一口唾沫吐在流民的脸上,转而看向剩下的流民。
“一个个来,老娘可不是什么货色都要的。”
随意打量着身边一个小姑娘,伸手在她身上摸索几把:“根骨一般相貌平平,成不了角,最多给你两个馒头,多一点我都折本。”
“面黄肌肉的,不知道得消耗我多少粮食才能长起来,三斤小米面,你要是愿意就签卖身契,不愿意的话我再找别人,这流民堆成山,我还怕找不到合适的?”
“你瞅瞅,这都是什么腌臜货色,真把我当成收破烂的了,这个不行。”
“小
模样还挺标志,读过书?那倒是能值几个钱,现在的王公贵族可就是喜欢这种,五十个铜板,你去打听打听,还有哪个能比我王婆出的价格更高?”
王婆在一堆人中挑挑拣拣,口中各种粗鄙言语不绝于耳,但一堆流民却没有人反抗,用几极其低廉的价格卖儿卖女,甚至于出卖自身。
不多时候,王婆身后就已经跟上了几十个男童女童,手上盘算着,大手一挥:“够了够了,人已经够了,就收这么多。”
“求求你,收下孩子吧,好歹给口饭吃!”有流民拉着孩子跪地磕头,苦苦哀求。
王婆冷哼一声,目不斜视:“你这话说的,这世道又有哪个容易了?要怪就只能怪这孩子命不好,碰上这天灾人祸。”
而后,大手一挥,十几个护卫就咋送这几十个男童女童向着城中走去。
流民失去了土地,失去了家乡,同样也失去了作为人的资格,这数万流民,在城中的豪门世家看来,还是有几分利益可以榨取的。
这些流民本身就是财富,成本低廉到只需要一碗小米饭,就能换来他们这条命,自然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苏哲眯着眼睛,前世虽
然从历史书上听说过这些故事,可当一切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情况:“如此这般,不对!”
白术看苏哲的样子,还以为他要上前阻止,当即开口说道:“世子爷三思,其实这些已经算好的了,能被人挑选买走,不论如何也有一个出路,别管过的如何,好歹是能活下来。””
“往年光景,赈灾的粮食有限,这些流民只能活生生饿死,且这些人做的有理有据,一切都有法可依,只不过是占了这灾年的便宜罢了。”
苏哲望着这一切,眼底似有光芒闪烁,深吸一口气之后,缓缓吐出,宣发胸中郁结。
正巧这个时候,王婆带着一行人路过苏哲面前,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名满京城的恶少,笑嘻嘻地行礼:“世子爷,奴家给您请安!世子爷安康!”
“这是什么?”苏哲明知故问。
王婆却不以为意:“我家掌柜的知晓世子爷治理流民不利,红柳院特来为您分担些许压力,这些孩童,从今往后就跟着我红柳院讨生活了……”
不愧是老鸨,这口齿伶俐,明明是趁机牟利,却说成替苏哲分担压力。
苏哲望着这几十张惶恐不安的稚
嫩脸庞,大概想得到接下来这些孩子们会迎接什么。
模样俊俏的,或许会被培养成清倌人,从小培养琴棋书画,待长到一定年岁之后,将初夜拍卖,而后成为青楼敛财的工具,又或者是成为青楼勾栏赠与某个达官显贵的礼物。
模样差些的,就是培养着以色侍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