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明,站起来。”
看着宋广明昏昏欲睡,又一次差点磕到头,好脾气的耶瀚行也忍不住点名让他罚站。
宋广明还没听见,被身旁陪课的年轻翰林推醒,头脑昏沉地站起来。
“昨夜忙什么去了,以致白日如此困顿?”
有些困的宋宴清感觉自己精神了许多,看起热闹来。
宋广明搓一把脸,心虚道:“忙于……课业!”
太傅布置的书单,也算课业吧。
他如此心虚,耶瀚行怎会不懂:“既然广明你如此勤勉,那课下我单独考考你,看你学了多少。”
耶瀚行要求的看话本,可不单单是看。
想到这,看完话本后文快忘了前文的宋广明一激灵,清醒了不少。
奈何为时已晚,耶瀚行不再理他,继续讲课。
宋宴清认真听着课,或有不懂的,用细细的朱笔一点,身边陪读的学士就记下来,随后再单独详细讲解。
约莫到巳时初,耶瀚行停止授课,让皇子们消化一二。
而他来到宋广明身前,单独考他。
宋宴清:继续看热闹。
“近来看了哪本?书可在。”
宋广明犹豫着,挑了一本印象最深的:“《江湖笑傲行》。”
他身后伺候的人,上前将原书递送给耶瀚行。
“此书讲了什么?独特之处在何?”耶瀚行边询问,手上翻开了书。
“讲了一个商人之子,家破人亡,被迫在江河湖面上讨生活。他辛勤经营、生意渐渐变好,结果又遭到算计遇到水匪,靠着本事成了水匪帮的帮主,对仇家报仇雪恨!太傅,我就看到此处。书里的商人之子,匪营那段很是独特,我纵观无数话本,别的书都不曾写过。”宋广明真心觉得这话本新奇好看。
否则也不会让他看了一夜,牵连他白日被罚站。
耶瀚行翻了翻,忽地问:“若你是常人,看了这书会想去水匪营中见识见识吗,会不会因着好奇生出一些好感?”
“恐怕是会的。”
宋广明诚实回答。
宋怀信正色道:“此书怕是会影响到部分人对水面匪徒的看法,叫人误送了性命。”
能相信的人,怕是头脑不太够用,更容易出事。
“这是南陵来的话本,纸色泛青,纹路从直而深,闻来墨香混杂竹香。”耶瀚行神色端肃,眉心皱了起来,“南陵城三面环水,听闻久有匪患。上面几处河湖的名字,亦与南陵的江河名对得上号。”
耶瀚行转过身,对着门外吩咐:“去兵部寻一份南陵城的速报过来。”
“猜测也未必成真。”耶瀚行安排完,回身问宋广明,“若五皇子落进水匪手中,会如何行事?”
宋广明:“我既看了书,可仿照此人行为。先用自身能为之事,与匪头交好,再缓缓图之。若有机会,就快速逃离。君子不立危墙、不行陌路、不入深水、不坐垂堂。”
耶瀚行笑着问:“哎呀,我们五皇子能为匪营做什么呢?送赎金?”
宋广明:……
宋广明沉默了。
耶瀚行又问:“匪徒又为何要与你交好呢?见你胆怯,刀架在你脖子上,你自会事事从之。那等杀神,岂会如太傅一般惯着你?”
宋广明倔强地反问:“那太傅落入匪徒窝,会怎么做?”
“太傅不会落入匪徒手中。”宋曲生不接受宋广明的假设,“君子不涉险境,太傅是真君子。”
宋广明:“只是打个比方,我想多听多学还不成吗?老六你闭嘴!”
耶瀚行:“好了,别吵。若真落入那等情形,应当先学这人想办法了解那匪营,见机行事,见人行事。尔等身份贵重,更易招惹杀身、凌/辱之祸,切勿轻易泄露。”
“若还算平安,那就暂且蛰伏,莫惹是非。若是进了杀神窝,探其所好,保命第一,效仿书中这人也未不可。如若各种办法皆无用,危急性命之时,也可用身份利诱。”
话罢,话本在宋广明头上轻轻一敲。
“看书仔细些,带着头脑看。这书当地景物,都是南地风貌,可见写书人定是南人,而非胡编。再有江湖河上天气之象,书中描绘又是否为真……”
耶瀚行数出许多细节,让宋广明举着手里的话本不敢放下来。
宋曲生目光崇敬:“太傅记性真好。”
宋宴清问道:“太傅是否过目不忘?”
“那倒没有。”耶瀚行摇头,“也得认真看个三五遍,方才能久记。不过我看书极快,幼时我父亲怕我囫囵吞枣,浪费了书,就要我如此看书。长大些,方才发现受用无穷。”
“只是这法子学得慢,又易遗忘,从爱好入手最佳,正适宜五皇子。”
换成宋宴清三人的书单,让他们将一本书完全琢磨通透,再看下一本,一本史书足够他们看上一年半载、更甚可能是三年五载。这是书册不同的缘故。
训完宋广明,耶瀚行手抚长须:“如今正是秋时,待到冬日,吾能带两位文武双全的弟子出宫去看围猎,不知有人欲同往乎?”
“冬日围猎?!太傅,我欲同去、我欲同去!”宋广明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