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林滢这么郑重其事, 卫珉也不觉微微一怔。
和林滢在一起出任务久了,卫珉心里面也对林滢十分信任。故而他心里虽觉有些奇怪,却也依顺前去。
等走至山洞前, 林滢让卫小郎在外等候,她先行进去。
卫珉虽然听从, 却有些莫名。
他不觉左顾右盼,忽而想起林滢之前好似就是从此处走出来。
难道阿滢一大清早不在, 还有别的什么缘故?
一瞬间卫珉想要进去瞧瞧, 可走至一半,又顿住了身躯。
此刻苏炼却好似已经缓和过来了。
他盘膝而坐,打坐吐纳,背脊挺直。
那把染血的刀如今 也是已经合刀入鞘, 平平摆在了苏炼身前。
如此观之, 眼前的苏司主就宛如一把合入鞘中之孤刀, 透出了森森孤寒。
林滢带着卫珉前来,苏炼当然也感知到动静。
他睁开双眼,一双眸子如深水清潭, 凝视着林滢。
林滢好似并无感觉, 她凑上前,柔柔说道:“苏司主,我身为女子,身轻力弱,只怕不是很行。卫小郎品行淳厚,为人善良,又很有正义感。所以,我请他前来,护你回城好不好?”
这样说着时候, 林滢一双漂亮的杏眼光辉流转,竟似泫然欲泣。
苏炼深深的望着林滢。
林滢一向是个十分淡定的女郎,她很少流露出这般情态,她甚至是有些急切,这些急切还写在了林滢的脸上。
她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苏炼也若有若思的回望过去,然后缓缓说了声好。
林滢忍不住笑了一下,娇艳若异花初绽,一瞬间是动人之极。可旋即,这么一双漂亮的杏眼里也笼罩一层忧愁。
然后她听到了苏炼吩咐她:“有梳子没有,过来替我把头发梳好。”
苏炼的头发确实已经是乱糟糟的了,散着掩着一张俊美非凡的面孔。
林滢嗯了一声,过去轻轻的为苏炼梳理发丝。
她一点点的替苏炼将头发梳顺,想着苏司主是个爱好仪容的人,自然绝不希望外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她想苏炼这一次果然是伤得很重,平时苏司主的嗓音都是温和轻柔的,如今嗓子都发哑了。
林滢也不知晓自己心里面为什么会念着这些细枝末节的古怪想法,心里也只觉得奇奇怪怪。
林滢跟亲娘学的手艺也并未生疏,灵巧的替苏炼把头梳好。
山洞外的卫珉只觉得内里静悄悄的,他都等得有些担心了。
这时候林滢方才从山洞里出来。
林滢唤道:“卫小郎,随我进来吧。”
眼前的妙龄女郎有一双盈盈杏眼,婀娜而灵巧,明明是个弱质女流,可卫珉总觉得她十分会拿捏自己。
不过此刻卫珉也无暇去想太多,他已经十分好奇,这里面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不过饶是卫珉早做好心理准备,见到苏炼一瞬间也是吓了一跳!
他结结巴巴说道:“苏,苏司主——”
苏炼轻轻一点头,然后缓缓说道:“备马,送我回城。”
他吩咐言简意赅,也更没有什么客套。
卫珉虽然觉得突兀,却也还是不由自主应承,道了声是!
卫馥等人离开时候给卫珉和林滢留了马,两人又在月水寨寻了辆马车,然后拉着去接苏炼。
卫珉满腹的疑惑,禁不住好奇问:“苏司主是怎么受伤的?又怎么会一个人孤身在此?”
当然他不得不承认,苏炼纵然是受伤了,也是极富气派,绝不失典狱司司主的威严。
林滢:“今早我四处搜寻时遇见的苏司主,别的什么,我并未多问。想来苏司主性子倨傲,并不愿意多说。”
卫珉若有所思:“那不知苏司主可知晓月水寨究竟是何人所灭。说不定,能寻出这些凶徒。这些屠寨之人训练有素,不似寻常山匪,我看,说不定是莲花教在梧州作祟。月水寨中有什么秘密,使得一寨子的人杀人灭口。”
林滢瞧向他,柔声说道:“卫小郎是因为想替月水寨寨民讨回公道,所以纵然卫家跟苏司主有些龃龉,你也仍肯出手相助,并没有不甘愿?”
卫珉:“若父亲知晓,也不愿意我卫家儿郎如此没有气度。”
不过林滢的话,也使得卫珉有些以后 。
传闻苏炼独断专行,杀伐果决,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卫珉虽未听说这位苏司主是个多疑之人,可梧州的备营官兵与苏炼暗中操纵的兴策军不和已久,苏炼心中难道就没有半点芥蒂?
也不知晓这位苏司主是怎么想的。
山道崎岖,马车亦是缓缓行驶,走得并不快。
卫珉也忍不住暗暗打量着面前的苏炼。
苏炼面颊并无血色,苍白脸孔之上却凝集一派高傲冷锐。
他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感慨。一个人得意时候意气风发并不难,难的是失意落魄之际,犹能不坠风度。
就好似如今苏炼身负重伤,衣衫染血,犹自一股上位者气派,甚至使唤卫珉时,竟不见丝毫局促。
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卫珉一生当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