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楼看着蹲在自己眼前的女孩。 一直知道她的眼睛很美,状若沾着水雾的花瓣。这个时候,那形态漂亮的眼尾倏地红了,眼睑漫上来剔透的水雾。 她很难过,可她忍着,没让那眼泪掉下来。 季楼很想抬手,替她抹去眼眶中盈盈波动的那一点眼泪。 自己在听到医生告诉这个消息的时候尚且都没有哭呢。她却替自己流泪了。 “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国内外这么多医院,慢慢地看,没准还有恢复的一天。毕竟现在的状况总是比植物人好一些。”季楼轻声说道。 那个女孩就努力地笑起来,“没错。多看几个医生,你才醒来没多久,不能这么快下定论。你从植物人的状态都能醒过来,一定能变好的。” 她的声音很温柔,是自己睡梦中都会梦见的那个声音。她在替自己哭,还努力地安慰自己。 季楼觉得自己很可悲,也很无耻。 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想将她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为此使劲手段,不惜代价。 甚至不惜把自己剖开,将自己最可怜无助的一面捧到她的面前。只为祈求她的怜悯,哪怕她只是因为可怜自己留下来,那也行。 季楼本是一个多谋善断之人,商场之上最善于洞察人心。这一生,用过很多的手段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做得如此难看可怜。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管不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的那只野兽。 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只想要她一个,别人都不行。 可能等将来,时间过得久了,自己会慢慢冷静下来,慢慢地能够管好自己的情绪。到时候,如果她要走,再放她离开,给她自由。 但是现在不行,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季楼闭了一下眼睛。也不求别的,只要她能出现在自己身边,像从前一样和自己说说话,就行了。 会让自己觉得心安,在夜黑的深夜能够入眠,不再恐怖荒芜地像孤身站立在悬崖边缘。 只让她陪自己个把月,最多一两年就好。她还这样年轻,还是一个在学就读的大学生,不会耽搁她太久。 两个人坐在屋子里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季楼问游昕昕这段时间过得如何。游昕昕都一一答了。 “就和那些小猫小狗在一起。” “帮忙梅姐做直播。给奶奶办理转院什么的。” “你别多想,其实并不是想躲着你。主要黎采薇那些人太烦了。” 游昕昕也问起季楼的近况,有没有每天复健,按摩。有没有晒一晒太阳,多吃一点东西。都去了哪些医院。照顾他的人是否用心,身体有哪些地方不太舒服。 季楼沉默了一会。 “我睡眠不太好,你也知道的,我夜里大部分时候都睡不着。”他脸色很差,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可是总觉得一睡着,就回到了从前不能动也不能说的状态。” 游昕昕是知道的,季楼自从醒来之后,经常被噩梦惊醒。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在自己键盘打字的声音中,才会安稳入睡。 “我有努力尽量多吃一点,因为每天都有很多的训练。” 有尽量吃,代表着食欲很差。时隔一个月,他双颊明显地消瘦下去。比当初植物人的状态中还显得更瘦了。 最后季楼看着游昕昕,“没有人替我做按摩,我一直在等着把你请回来。” 眼眸的神色很柔软,漂亮的像是那种浓稠的蜂蜜。带着一点隐隐的祈求,像能诱惑人心一样。 游昕昕不是一个轻易改变自己想法的人。这一刻她承认自己的心被打动了大半。 虽然也知道季楼是在变着法子说服自己。 只是他露在自己面前那些伤和难,都那样真实,那样的令人于心不忍。 到了最后,游昕昕几乎是落荒而逃,“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尽快给你答复。” 她把剩下的饼干和饮料吃完,把两个杯子和那个漂亮的荷叶盏端到吧台放好,拿起自己的背包,“那我先走了,再见。” “我送你。”季楼说。 “不用不用,这里的路我很熟了。” 季楼操纵轮椅,坚持陪着她一道往外走。 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电动轮椅安安静静从地毯上滚过。 两个人一起穿过长廊,会客厅,坐进电梯里。 电梯在下落,门开了,庭院中郁郁葱葱的绿扑面而来。很多原来有楼梯的地方,在季楼醒来的这段时间,都改成了无障碍通道。 游昕昕走在季楼身边,两个人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