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1 / 5)

第八十九章

寝殿悄然无声,静悄无人低语。

那锦匣一角还在宋令枝手上,烛光摇曳,跃动在宋令枝一双浅色眼眸之中。

她一双眼睛圆睁,双唇喃喃:“不是、我、我……”

语无伦次,磕磕绊绊。

宋令枝急红了脸:“我就是、就是不小心……看到了。”

借口蹩脚荒谬,毫无半点可信而言。

宋令枝仓皇失措,一时竟忘了盖上锦匣。

沈砚垂眸轻瞥,淡声:“……会用吗?”

他语气平静,淡漠如秋水,无一丝一毫的涟漪泛起。

宋令枝双眼愕然震惊,瞳孔渐渐睁大,差点怀疑自己双耳曾经落下什么病根。

沈砚在说什么?

他怎么能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话?

简直是厚颜无耻,卑鄙可恶……

宋令枝一张脸如薄粉敷面,胭脂染颊,红得彻底。

耳尖灼热犹如红珊瑚嫣红,宋令枝怒而训斥。

“你都病了还能想这些?”

思及沈砚适才冠冕堂皇的神色,宋令枝只觉脸红耳赤,一拳砸在沈砚肩上。

沈砚大病未愈,孱弱的面容透着惨白瘦削,不见半点血色。

宋令枝收减三分力道,低声嘟哝:“你就不怕哪日真出了事……”

若是旁的还好,可若是在帐幔中出事……

宋令枝脸皮薄,想想都觉得无颜见人。

沈砚眉目淡淡,似有若无掠过宋令枝:“……你是牡丹?”

宋令枝怔忪片刻,凝眉百思不得其解:“什么牡丹,沈砚你是不是……”

话犹未了,宋令枝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牡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出自汤显祖《牡丹亭》)

沈砚目光自上往下,唇角挽起几分揶揄:“那我做鬼也不是不行。”

明黄寝衣迤逦在地,斑驳光影落在沈砚眼角。那双如墨眸子眼尾微弯,泛着浅淡笑意。

宋令枝一拳砸落在沈砚肩头,这回用足了力道。

她恼羞成怒:“你——”

咬牙切齿,最后出口的,也只是干巴巴的来两个字:“走开。”

沈砚单手掩唇,轻咳两三声。

羞赧笼罩在周身,宋令枝惊慌失措推开人,提裙往殿外跑去。

夜风荡起宋令枝的衣袂,凌乱的脚步惊扰了满殿的烛光。

窗外树影摇曳,光影交错。

垂手侍立在廊檐下的宫人皆被宋令枝吓了一跳,手上提着玻璃绣球灯,忙忙迎了上来。

巍峨殿宇伫立在身后,回首望,只余灯光通明,满地寂寥冷清。

宋令枝忽而转身,重新折返至沈砚寝殿门首。

青石台矶踩在脚下,宫宫门口悬着两盏掐丝珐琅六方亭式灯,光影落在宋令枝肩上。

殿中沈砚并未起身,昏黄光影融落在他眉眼,斑竹梳背椅倚在身后,他一手揉着眉心。

紧拢的双眉半点温和笑意也无。

黑眸淡然,冷白的一张脸寻不着半点生机。

宋令枝隐约感觉孟瑞瞒了什么。

她提裙,一步一步缓慢踏进殿中,娇小身影落在凿花地砖之上。

二人隔着朦胧烛光相望。

锦匣被随手丢在案几上,沈砚抬眸,迎上宋令枝视线,他挽唇,眼中有几分意外之色。

“胆子倒是真大了。”

竟还敢折返回寝殿。

若是以前,宋令枝定是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连回头都不曾。

宋令枝行至沈砚身侧,跟着的宫人识趣留在门首。

夜色缥缈,虚无冷清。

宋令枝低声:“沈砚,我不喜欢鬼的。”

是对他先前那句“牡丹”的回应。

沈砚唇角笑意渐敛,凝眸垂首。

宋令枝半倚在脚边,一双淡色眸子敛着纤长睫毛。

四目相对,宋令枝眼中的不安凝聚。

沈砚定定望着人许久,夜色悄无声息在两人之间蔓延,如青烟萦绕。

喉咙溢出低低的一声“嗯”,沈砚忽然抬手,捏着宋令枝的脖颈往前。

他低头,薄唇落在宋令枝唇角。

狠戾凶横,似如无人之地。

双足渐渐无力,宋令枝攥着沈砚衣袂的指甲逐渐泛白,白净手背上青筋盘虬。

少顷,紧拢着沈砚衣袂的手指渐渐失去力道。

宋令枝一双眼睛染上淋漓水雾。

不知何时,她已坐在沈砚怀里,气息紊乱。

“宋令枝。”

目光对上,沈砚一双漆黑瞳仁晦暗不明,照不见半点光亮。

他自是知晓孟瑞送锦匣的心思。

只要不用药,沈砚的身子便还有回转之地,若是日后朝中需要储君,沈砚亦能……

沈砚无声轻哂,眼中掠过几分讥诮嘲讽,他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宋令枝脸上。

修长手指轻轻捏着宋令枝的后颈。

沈砚一手落在扶手上,通身透着慵懒散漫。

“宋令枝。”

沈砚又低声,唤了一声。

他嗓音蕴着喑哑,似是在低声呢喃,“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