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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冷风拂过,空中暗香浮动,洒落的轻薄日光犹如浮光掠影。

温热气息洒落在宋令枝耳旁,白净肌肤逐渐染上绯红之色。

沈砚气息轻而缓,抚在宋令枝脖颈的掌心灼热。

宋令枝仰头望着覆在身前的黑影,纤长睫毛扑簌在风中。

身后陆承璟遥遥从地上站起,透过茫茫雪色,只依稀瞧见宋令枝恼羞成怒在沈砚的靴上踩了一脚。

衣袂在空中翻飞,宋令枝转身就跑。

那抹石榴红身影宛若朝霞晚云,鬓间挽着的金镶玉步摇在夕阳中泛着浅淡光晕,熠熠生辉。

沈砚漫不经心走在宋令枝身后,伸手,轻而易举将人揽至怀里。

陆承璟听不到两人的谈话声,只隐约听见宋令枝的笑声传来,如空中山泉清灵。

许是他目光盯得久了,走在前方的沈砚倏然转首,慢悠悠朝他投来一眼。

眸光阴寒彻骨,只一眼,陆承璟当即垂下眼眸,再不敢多看一眼。

风声冷冽,侵肌入骨,冷风荡起长袍的一角,陆承璟瘦弱的身子笼在冬衣之下。

岳栩转而瞧他一眼。

骨瘦如柴,唯有那双眼睛皎皎如明月。

福安堂一事是岳栩亲自掌管的,他自是知晓陆承璟往年受了多少苦楚。

想来除夕那一夜,也是陆承璟破釜沉舟。

他轻轻叹口气,难得生出恻隐之心:“回去收拾行囊,明日我来接你。”

陆承璟眼中熠熠,亦步亦趋跟在岳栩身后:“岳统领,刚刚的……”

思及沈砚那冷若冰霜的眼神,陆承璟讪讪咽了咽喉头,不敢将心中有关沈砚身份的猜测道出。

只道:“刚刚的严先生,是宋姑娘的夫婿吗?“

陆承璟那时并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会踏入京城那座巍峨宫城,来到皇城脚下。

金銮殿殿宇精致,层层檐角环绕。

阳春三月,柳垂金丝。

湖面波光粼粼,水面涟漪渐起。陆承璟穿花抚树,转过重重花障,视野逐渐开阔。

陆承璟一身灰绿色长袍,去岁他刚进宫,入眼皆是自己往日不曾窥见的繁华奢靡。

京城富贵繁华地,宫中人人遍身珠玉,穿金戴银,陆承璟不过是一个十岁孩童,若非跟着岳栩进宫,自然得不到旁人一个眼神。宫中都是人精,明面不曾说什么,背地里鄙夷轻蔑却都有。

起初人人还当他是岳栩从江南带来的孤儿,无依无靠,只是一年过去,宫中却再无人敢看轻陆承璟。

留在皇帝身边伺候的,谁不知陆承璟颇受沈砚的看重,就连功课,沈砚也时常考究过问。

御前总管太监瞧见他来,满脸堆笑:“陆公子来了。”

他面露迟疑,眼中掠过几分不安忐忑,“皇后娘娘在殿中,怕是又烦陆公子多等一会。”

陆承璟拱手,他本就生得好看,一

张脸粉雕玉琢,面如冠玉:“公公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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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欣慰点头。

檐角下一众宫人手提羊角灯,垂手侍立。

乌金西沉,众鸟归林。

满殿悄无声息,只余风声掠耳。

陆承璟静静侍立在殿外,心中默默将这两日夫子教过的功课又翻出来,细细咀嚼一遍。

雁过长空,遥遥的,空中传来鼓楼的钟声。

不知过了多久,紧阖的槅扇木门终于被人推开,宋令枝遍身华服,鬓间挽着一支金丝香木嵌蝉玉珠簪,唇不点而红,双颊点着面靥。

一双浅淡杏眸如秋水潋滟多情,手中执着的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半遮脸。

步履凌乱,似落荒而逃。

犹如陆承璟最后一回在福安堂看见那般。

白芷款步提裙,上前迎人,余光瞥见宋令枝少了一边的红珊瑚耳坠,白芷好奇:“娘娘的耳坠呢,可是落在殿中了?”

宋令枝颊边浮现一抹浅薄绯红,她以扇遮脸,含糊混了过去。

“或许是罢。”

她耳尖的绯色渐浓,“不过是个小玩意,丢了就丢了。”

余光瞥见站在檐角下的陆承璟,宋令枝骤然一怔。

陆承璟上前请安:“见过皇后娘娘。”

宋令枝抬袖:“起罢。”

她不常在宫中瞧见陆承璟,上回见面,陆承璟好似还跟在岳栩身后,小身板干巴巴的。

白芷扶着宋令枝走下台矶:“那位就是陆公子罢?奴婢乍一见,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宋令枝眉眼弯弯:“是他。听人说,他功课极好的,过目不忘。若非在福安堂蹉跎了几年……”

宋令枝摇摇头,面露惋惜遗憾。

白芷温声安慰:“娘娘别多想,如今谁不知道我们的善缘堂,前日老夫人来信,还说堂中的孩子又有了长进,书也是念得极好。”

福安堂被官府查抄后,宋令枝又在旧址设了善缘堂,如今京中也有开设。

凡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善缘堂都会收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