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泼浇而下。
两人身上都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鹿之绫每一脚都耗光气力才能踩稳在湿滑的青砖石上,在没有任何光线的世界里背着文蓝往前走。
“我只是个开始……”
文蓝喉头的腥甜翻涌出来,她的唇角溢出血来,忍着极致的痛苦道,“你才十八岁,你会撑不住的。”
“……”
鹿之绫的脸浸在雨水中,阴暗的光模糊她的五官。
她咬了咬牙,无声地继续往前坚定地走。
文蓝懂鹿之绫的沉默,眼角淌下泪来,“他注定是巅峰的人,你留不住的。”
她是到今天才知道,有权有势的人手段可以让人发指到什么地步,对他们来说,捏死她们这种小人物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
“可他不开心,在巅峰也没用。”
鹿之绫道。
“之绫,你呆过那个上层的世界,你知道你们只会输。”
文蓝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吃力地开口,“之绫,你只是怕再也见不到他……所以,所以,即使付出最惨的代价都……都要留在他身边直至,最后一刻……对吧?”
她清楚,薄家再狠不会把阿唐怎么样,阿唐的境遇再糟糕都不会糟糕到哪去了。
可他不开心,她就陪着他抵抗薄家。
明知道是必输的局,明知道惩罚都会落到自己身上,可她还是想能留在他身边一刻是一刻……
“……”
被拆穿心思,鹿之绫的长睫颤了颤。
她踩着雨水往前走,愧疚地道,“对不起,文蓝姐。”
她以为报复会在她的头上,没想到文蓝是最先被报复的。
“不怪你……”
是她要骂那个人,是她不肯和阿唐分手,才把那人惹怒了。
文蓝苦笑一声,看着她被雨水洗礼的苍白侧脸,再一次道,“算了,真的……之绫……给自己留条命吧……”
被打,真的很疼。
说完,文蓝在她背上彻底晕死过去。
鹿之绫更加用力地往前走去,眼泪混着雨水而下。
……
诊所转医院,文蓝多处骨折,一处差点刺进内脏,幸好送医及时。
鹿之绫和封振浑身湿透地站在手术室外的长廊里,直到文蓝被安全地推出来,文家人才有精力对付他们,骂骂咧咧地将他们推出去,要他们一辈子都别再出现在文蓝面前。
“小姐,我们赶紧回家,我给你煮姜茶。”
封振看她这样担忧极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
“之之!”
急躁的声音跟着响起,鹿之绫就被一股强势的力量扯进同样冰冷的胸膛上。
她精神还有些恍惚,人就被阿唐紧紧抱进怀里,一双臂膀锁紧她的双肩,他的胸膛起伏得厉害,连呼吸都是乱的。
“……”
鹿之绫眨了眨眼,耳边全是文蓝昏过去前和她讲的话。
说算了。
说给自己留条命吧。
她冰凉的手指僵了僵,然后义无反顾地拥住他的腰,紧紧抱住,把脸完全埋进他的怀里。
阿唐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放开,上下检查看着她,待看到她衣服上的浅色血迹,眸子一紧,“哪受伤了?我带你去找医生。”
她摇头,“是文蓝姐的血。”
听到这话,阿唐朝手术室的方向望去一眼,沉声道,“她怎么样?”
“已经送加护病房了,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你……不适合去看她。”
封振在一旁道。
现在他和谁走得近,谁就倒霉,离文蓝远一点,文蓝还能好好养伤。
“薄妄,我们回家吧。”
鹿之绫挤出一丝笑容道。
阿唐收回视线深深地看她一眼,“好。”
……
回到出租楼,雨中的小广场上站着许多保镖,他们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立着监视他们,仿佛随时会有下一步行动,令人胆寒。..
封振在鹿家呆过,鹿家人行事温和,从未见过薄家行事如此猖狂的。
他有些心慌。
他年纪大了,儿子也成年了,无所谓,可鹿之绫呢,她才十八岁……
阿唐握着鹿之绫的手,一手打伞护着她往里走去,像是看不到满广场的人一样。
封振也心领神会地不作声,不让鹿之绫担心。
回到家,鹿之绫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阿唐就在她的房间里,端着煮好的姜茶,“过来,喝姜茶。”
鹿之绫在床边坐下来,伸手去接,一勺温热适度的姜茶直接喂到她的唇边。
“文蓝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