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知县这些年辗转各地担任知县,遇见过不少稀奇古怪,啼笑皆非的趣事。 韩桢听得认真,时不时捧哏两句。 因为这是了解北宋其他地区的好机会。 一洲之地民生如何,知州说了不算,但知县却有发言权。 “宣和三年,吾被调任至衡州一下县任职,等吾上任之后,发现县衙之中竟无一胥吏,只剩一个老门房。” “下马威?” 韩桢好奇道。 常知县摇摇头,继续说道:“吾等起初也是如你这般想,后来一问才得知,原是去岁州府官员强行征税捞钱,上任知县不忍百姓受苦,便拒绝了征税。谁曾想,衡州知州一怒之下,杀光了县中胥吏,且抄了胥吏的家,以此凑足了强征的赋税。” “嘶!” 韩桢深吸了一口气,满脸不可思议。 强征税不行,竟然抄了胥吏的家,属实离谱。 对比之下,赵霆和刘宓都他娘的能算好官了。 回过神,韩桢好奇道:“上任知县如何了?” 常知县捻起一枚果脯塞入口中,语气幽幽地说道:“升官了,任崖州通判。” 崖州,就是海南。 不过在这会儿,崖州属于蛮荒之地,乃是流放圣地。 调任崖州,等于是让那知县去死。 一顿酒吃完,韩桢对整个北宋的情况,有了更深的了解。 南方糜烂,比之北方更甚。 整个北宋从皇帝到地方官员,只顾着捞钱。 而少数心存良善的官员,则被排挤打压,这种情况下,底层百姓哪还有活路。 即便金人不南下,只怕北宋也坚持不了几年。 招安法虽好用,但也不是万能的。 眼见日头尚早,韩桢骑马出了县城,往松山岭的方向行去。 一路疾驰来到山寨脚下,韩桢翻身下马,牵着战马朝着山寨走去。 “来者止步!” 走了一段,寨墙便传来一声爆喝。 韩桢微微一笑,朗声道:“开门!” 这个时候,寨墙上的乡勇也认出了韩桢,顿时吓得哆嗦了一下,赶忙把寨门打开。 牵着战马走进山寨,那乡勇兢兢战战地求饶道:“村长恕罪,俺方才昏了头,没认出村长。” “干得不错,赏你的。” 韩桢说着,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递过去。 那乡勇先是一愣,随即喜笑颜开的接过钱,连连道谢。 其他乡勇见了,纷纷面露羡慕之色。 韩桢扫视了一眼乡勇,经过这段时日的将养,这些人虽还是那般瘦弱,但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山寨与上次离开时,变化不大。 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寨中农田变多了。 轻车熟路地来到聚义堂,只见马三狗正在与张益商谈。 “韩二哥!” 听到脚步声,马三狗不由抬起头,见来人是韩桢,他顿时面露惊喜。 张益躬身行礼,唤了声村长。 “今日来办些事,正巧过来探望探望你。”韩桢说着,迈步走进聚义堂。 马三狗看了眼他身后,问道:“小虫他们没来么?” “他们如今被我安排了差事,一个个都忙得很。” 韩桢拉过一把宽椅坐下,随口问道:“最近山寨里如何?” “挺好的,具体让张先生说与你听罢。” 马三狗如今也适应了,早已没了当初的窘迫和忐忑。 闻言,一旁的张益汇报道:“禀村长,这段时日共有八十七户逃户来投,总计四百六十九人,寨中村民共计开垦出两千四百余亩田地。” 两千四百亩田地,听上去很多。 可实际上新开垦的荒田,土地肥力不行,需得种上一两年大豆,养一养地才能种植粟米和小麦。 所以,别指望这些荒田头两年能有什么好收成。 韩桢说道:“寨中可有什么困难?” “有!” 张益点点头:“农具和一些日常物资不够用了。” 韩桢轻描淡写道:“这些不需担心,如今我已打下了县城,往后缺什么,可自行去县城采购。” 县城打下了? 这个消息,让马三狗和张益纷纷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