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翡堂,二楼隔间。
乞丐面色淡然坐在桌边,左手搭在扶椅上,指尖朝下,食指中指并拢,有酒水自指尖汇成细流,淌进
空气中弥漫着竹叶青的味道,巳神攀在肩头的小绿蛇‘啪嗒’掉下去,醉死过去。
师媗不解,“主子为什么要喝?”
“你说贾万金为什么会猜,我会喝?”彼时席上,乞丐就是听到贾万金笃定,想来贾万金应该是看透了什么,于是便应着他说的话,跟戚沫曦对饮无数杯。
师媗摇头,“属下不知,属下只知贾万金欺人太甚,但凡换个人……”
“但凡换个人,祖坟都平了。”乞丐幽幽道,指尖酒水渐渐变得滴滴答答。
终于,乞丐瞄了眼巳神,“有事?”
巳神啥啥都还可以,唯独喝酒不行,滴酒不沾。
这会儿只是闻一闻空气里的竹叶青的味道,就有些昏昏沉沉。
被乞丐唤一句,巳神缓过神,“回主子,大事不妙!”
赫连泽丢了!
依巳神禀报,媚舞发现赫连泽失踪的时候已是亥时,房间里没有打斗痕迹,所以她不确定赫连泽是自己离开还是被人虏走,但猜测是后者,因为赫连泽从来没有晚上离开的习惯,且每每离开都会告诉她。
乞丐面无表情,“模棱两可的消息,也敢同我说?”
巳神拱手,“属下只是传话。”
“我说的是媚舞。”乞丐抖了抖指尖酒渍,师媗当即递过绢帕。
乞丐接过来,“要是真丢了……真丢了会是谁抓的?还有那个温宛,谁抓的?”
师媗也觉得蹊跷,“除了温若萱是我们抓的,剩下温宛,雪姬还有赫连泽,都是谁抓的?”
乞丐闻声抬头,“你也醉了?我现在问你们,你们反过来问我?”
师媗一时脸红,接过乞丐手里绢帕。
巳神表示他也不知道。
“眼下这局,忽然就变得不那么明朗了。”乞丐瞧着被他用内力逼出来的酒,“五十年竹叶青,至少四斤,按一斤四百两的价钱把它们卖了。”
师媗闻言只愣片刻,当即绕到另一侧将酒壶塞子狠狠塞紧,生怕再飘出去一点儿不够四斤。
“亏得我们没早入局,原本以为身在局外看的清楚,现在再来看,这棋局里的人远比我们想象聪明,各个都是会算计的主儿。”
“主子,那我们?”巳神问道。
“等着看戏呗。”乞丐耸耸肩,起身走向床榻。
巳神犹豫,“万一……万一赫连泽真被人抓走,下了死手,那他手里的天杼图……”
乞丐回头,看向巳神时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眼波流转间绝代芳华,“攥着天杼图的人,谁会舍得叫他死啊!”
巳神不敢直视那双眼睛,连忙低头,“主子说的对。”
乞丐睡下,师媗捧着那一大壶竹叶青离开御翡堂,巳神紧随其后……
子时。
温宛被宋相言从大理寺送回来时没走正门,这个时辰管家钟岩早就睡下了。
自温少行随狄轻烟去了陇西,墨园里就只剩下温宛一个人住。
紫玉离开后管家朝院子里送过来几个丫鬟跟嬷嬷。
温宛喜静,平日里丫鬟跟嬷嬷们做完事不在院子里逗留,晚上留一个口风紧的嬷嬷睡在耳房,随时听温宛使唤。
这会儿嬷嬷早睡下了,温宛从后院绕过来,自己推门进屋,屋里有嬷嬷留的灯。
“宛宛!”
温宛刚走进内室,人还没站稳便被萧臣紧紧揽在怀里。
熟悉的味道,温宛一直不安的心终在这一刻彻底放松,她由着萧臣抱住自己,哪怕在悬崖之巅生死之际,她只要依偎在这个怀抱里,便觉心安。
生死也都不在乎。
直到一滴泪落下来,温宛不禁抬头,“萧臣?”
“我差点害死你。”萧臣舍不得松开温宛,悬崖绝壁时的凶险让他心有余悸。
看到萧臣哭,温宛抬起手抹净他眼角湿润,她想离开那抹怀抱萧臣却固执不放。
温宛觉得好笑,“我们都还活着。”M..
“对不起……”这几日萧臣过的辛苦,他要与赫连泽周旋,要应对贤妃案,还要时刻注意北越细作的线索,可这些都不如温宛失踪让他觉得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桑山石巅,看到温宛悬在万丈深渊之上,那一刻的恐惧几乎要了他的命!
没有暧昧,萧臣无比笨拙抱住温宛,一息也不放松。
仿佛只要他稍稍松开,温宛就会离他而去。
温宛看得出来,萧臣真的害怕了。
她抬起头,用手抚平他紧锁眉峰,“其实若从悬崖上掉下去,我也不后悔,因为……有你在。”
萧臣静静看着温宛,眼泪如何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