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蒸腾的铁锅中香气弥漫。
十几名猃狁孩童,相互追逐、肆意奔跑,像田野的杂草自由生长、生机勃勃。
老人们聚在篝火旁低声吟唱,悠远宁静的歌声,仿佛遥远的塞北莽原上飘来,勾勒出一幅苍茫荒凉的无边景象。
太阳已经慢慢下山,天空开始昏暗,但仍然有些许余晖,像被稀释的红墨,淡淡的,缓缓地染红天边,穿过湖畔的九孔凉亭,在湖水中倒映出九轮并不规则的火团。
哗啦,哗啦
一阵晚风拂过湖面,带起粼粼波光,搅乱了湖中倒映的九道火团。
一如初初此时的纷乱心绪。
有关公子的消息,每时每刻都会从盛京城内传出。
远在万里之外的安莽城,自初建之时起,就与他的主人一般,时刻牵动着每一个周人的心。
大周麒麟,力挽狂澜。
开疆拓土,少年封侯。
万里驰援,力压异鬼,异姓藩王!
种种堪称传奇的事迹壮举,不仅镇压了整座莽原,更让无数周人的血液燃烧沸腾。
初初为公子感到由衷的骄傲与自豪,却更心疼公子在北方荒原遭受的风沙冰寒之苦、身陷沙场之险。
每每听到庄内的猃狁族人议论公子在莽原的神武之举,初初都会心疼不已。
公子的手又温又软,日日持着冰冷的刀柄,可有人为他捂热。
塞外莽原的风沙,如同刀子一般锋利,公子一定会很疼吧。
执掌数十万的大军,镇守一方,每日不知要有多少政务需要处理,公子定会感到疲劳,可曾有人帮他分担!
初初惦念公子,并不因为公子的身份显赫、权柄无双。
是因为公子就是公子。
若有可能,她并不愿意公子遭受这样的辛苦。
好在,公子自从离开盛京,进入莽原后,就如展翅的雏鹰,翱翔于九天之上,一路征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直到……
直到数月前,有关公子于北莽王庭被鬼族神秘强者废掉体魄的消息传来。
初初闻此噩耗,当场晕厥,一颗心都好似被撕裂了一般。
虽然过不多时,又接连有消息传来,公子体魄被废,但生机尚在,性命无忧。
但初初伤痛、难过的心情,却并未因此而有丝毫的减缓。
公子仍是大周亲王,甚至更得大周百姓的爱戴与敬仰。
初初却也知道,公子心中尚有抱负和心愿未能实现,现在不知处于何种的煎熬与打击之中。
若非山庄外有来自朝廷的护卫层层把守,密不透风,她早就想要离开这里,北上安莽去探望公子了。
“公子,你一定会没事的,初初每日都在为你拜佛祈祷!”
湖中凉亭旁,初初将一双白皙精致的小脚丫浸在清凉的水中,望着湖面怔怔出神。
波光粼粼的湖面,映出少女姣美的面容和如缎长发,小脚在湖水中轻轻摆动,清凉的湖水在脚趾间流过,仿佛在抚摸她充满担忧与痛楚的心。
湖边的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轻舞,在向她述说此刻时光的美好,但初初的一颗心,却像飘在空中的云,始终无法落地。
“姑娘在思念主上吗?”
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妪不知何时来到了初初身旁,端来了刚刚烹调好的晚膳。
看着快要被思念、忧愁与痛楚淹没的少女,老妪眸光波动,心疼的轻声劝慰:“初初姑娘,用点晚膳吧,你近些时日又轻减了不少,主上回到盛京若是见到你这副模样,不知该如何心疼呢!”
“公子真的会回来吗?外面都说,圣上已经连下了两道金令,却始终没能召回公子,他体魄受鬼族重创,状况一定十分严重的!”
初初将脚丫从湖水中抽回,白嫩的小脚仿佛是美玉雕刻艺术品,脚趾修长优美,每一个都像是精心雕刻的细瓷。
水珠在脚背上滚动,像是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珍珠,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忍不住的站起身来,拉着老妪的双手,有些焦急的央求:“您就让我试一试吧,我这几个月苦练马术,完全有能力前往莽原去见公子的,我知道他现在贵为亲王,身边肯定不缺婢女侍奉左右,可我就是再想见他一面,哪怕死了也心甘情愿。”
“初初姑娘,不要心急,我若猜得不错,主上应该就快归来了,甚至很可能就在这几日!”
老妪连忙道:“今天午时,原本守卫在山庄外的大周军士和眼线,都已经全部撤去了。”
“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
初初闻言,满是愁容的小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罕见的惊喜。
公子贵为大周亲王,手握重兵,自被景皇册封为军候之日起,整个映月山庄就被来自盛京城的皇族侍卫团团包围了。
虽然名为保护,但也有监视之意。
无论姜离表现出对大周的何等忠心,身为帝王,都会对麾下掌握兵权的臣子,有所制约和防范。
否则也不会定下律法,大周三品以上的官员,所有家眷都必须留在生成。
不过,作为镇武侯府最不受宠的卑微庶子,任何亲族的血脉关系,都不可能对姜离产生任何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