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悠这话一出,太后僵了一瞬,随后缓缓地转过身。
她苍老浑浊的瞳眸,死死地看着叶轻悠。
叶轻悠却点了点头,“她名义上是燕无卿收养的义女,但如若不是义女呢?而且燕无卿的人,新任的国主却要把她嫁给四殿下,您觉得这能是好心?”
“你不要为此胡说八道,那毕竟是宴儿的生母!”太后听了这话,猛咳不止,方姑姑连忙扶她坐起来。
“不是我胡说,您难道不考虑一下四殿下为何执意不娶?而且还说了他才是考量大梁的未来?”
叶轻悠憋了一肚子火,就要在这一刻全部倾泻而出,“而且您不妨设想一下,如若她真的是……四殿下把她娶进府中,然后再爆出身世?那后果怕是不堪设想的!”
太后越想越怕,更不愿相信叶轻悠的话,“你别听风就是雨,信口胡诌,哀家还是了解燕无卿的,她根本做不出这种事。”
“但若是真的呢?您就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的侧妃亲事,把整个大梁搭上?”
叶轻悠也没了寻常说话的绕弯子,而是直截了当,“他们燕国人想引出燕无卿,却要把大梁皇室搅和成一锅粥,这件事无论是不是真的,大梁的声誉都会受影响。”
“那场景,哀家怕是看不见了,也不想再多操心。”太后脑中顿时想象得到,倘若事情是真的,大梁会乱成什么样。
可这与她即将身死的老太婆又有什么关系?彻底撒手,也就没有任何牵挂了。
“您的确能撇下一切,闭上眼睛,但不考虑一下身后事?是您养大了四殿下,还有老国舅是燕国奸细的黑料,您觉得陛下会不会轻易放过您?包括太子继位,会不会轻易的放过您?!”
叶轻悠这话一出,顿时让方姑姑怒了,“四皇妃说话也要顾忌些,有些字眼儿是不能出口的!”
这好歹是太后,她却把“身后事”这三个字都说了?倘若寻常时,定是要摁下杀头的!
叶轻悠微微摇头,“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出口的?倘若太后不管,陛下执意要四殿下的命,那就休怪孙媳无情了!”
叶轻悠说到这里福了福身,随后转身就走,直接离开宫中了。
太后看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心惊,她抓着方姑姑问道,“她说的会不会是真的?万一是真的,那……”
“您要不要请陛下来聊聊?”方姑姑再一次提出这件事。
太后却摇了摇头,“他不是为了棘梁山的马,也不是为了与燕国交好,他是察觉到自己老了……”所以才要借机把宇文宴给处置了,也抹去年轻时,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了。
方姑姑察觉到太后的意思,“那……这是彻底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太后抹了抹额鬓的发丝,“帮哀家梳妆吧。”
“太后……”
“然后去召那个宁若雪来见哀家。”
太后不容方姑姑多说,“陛下赐婚的四皇侧妃,哀家怎能不见见?”
方姑姑咬了咬唇,随后应下。
梁帝听闻太后召见宁若雪的消息,一时蹙眉,“太后不是一直都在养病?”他这段日子忙碌与燕国的事,没去太后宫中请安。
斌公公躬着身子道,“是四皇妃去过,听说离开时眼睛含着泪,似乎不太满意。”
梁帝冷哼一声,“朕不见她,就去见太后?这心眼儿倒是够多了!”
斌公公不敢吭声,只默默地候着。
梁帝思忖了下,“让皇后陪着宁若雪一同去见见,记得告诉皇后,不要把人留在宝坤宫。”
“喏。”斌公公得了消息,立即前去皇后的宫中传话了。
而与此同时,刚刚回到王府的叶轻悠也得到了斌公公传讯。
她冷哼一声攥了拳头,“这是非要把四殿下置于死地了!”
春棠满心担忧,“那您打算怎么办?”
叶轻悠咬了下唇,自然不敢说出“巴不得永夜把人都杀了”的叛逆的话。
“去把潘思升找来。”她要做最后的准备,“还有夏樱秋荷和龚家的舅父也全部都找来。”
梁帝想将洛宁王府用完就扔,绝无可能。
她已经给足了体面,可惜这位陛下不肯收手,就莫怪她胆大包天了。
春棠领了命,立即去传话找人。
花嬷嬷见春棠簇簇离去,忧虑不堪,她也只能进了屋中来问问,“您今日前去求情没结果?陛下不会真的要把四殿下给……”
“所以呢?您打算现在就给自己铺一条后路了?”叶轻悠没了以往的和蔼,面色冰冷,这骤然下降的威压气场,哪怕花嬷嬷都心脏停跳了半拍。
“老奴只是担心,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侧妃的事情与宫中对峙僵持,这对王妃您的名声也不好听。”花嬷嬷也乃耐心规劝。
叶轻悠撇了一个白眼不想多说,可她也不想给花嬷嬷解释,毕竟花嬷嬷对很多事情都不知晓。
但花嬷嬷这话也给叶轻悠提了一个醒,毕竟这府内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如若真要动作的话,这些“眼睛”务必要拔掉。
“您去把后宅内所有的丫鬟婆子们都叫过来吧,我有话说。”叶轻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