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他引以为荣的家族,焉能不气? 可是气归气,此刻却不知说什么来反驳为好。 他之所以主动再次吐露意图将族女许配房俊为妾这件事,就是唯恐房俊拒绝,所以先散播出去风声,若是房俊这棒槌当真想要拒绝,怎地都要忌惮兰陵萧氏的脸面吧? 可谁知道这棒槌还真就不上道,而且拒绝得这般激烈…… 说房俊不识抬举? 那样倒是可以挽回一些脸面,可是他父亲萧瑀之言犹在耳,房俊是萧家需要极力拉拢的,此刻他将话说绝,以后还怎们挽回? 与此同时,他心中的担忧比之愤怒更甚! 兰陵萧氏的根基尽在江南,这两年因为海贸的暴利已经将大半家业、精力转移到这一处,每年获利颇丰,远超以往以田地产出、租赋为主的收入。族中一些老人已经在议论着在周边各国买地建房,将商铺开过去,彻底为萧家转型。 “耕读传家”是一个很好的传统,看起来清高雅致,然而与海贸的暴利相比,什么都不算…… 不仅仅是萧家,即便是远在关中的关陇集团,也已经派遣家中精明能干的子弟前往江南,大力发展海贸生意。 现在看来,起码在未来的数十年之内,海贸将会成为大唐国内贵族趋之若鹜的趋势…… 然而令萧家烦躁担忧的是,此前弹劾房俊的失败。 既然没能将房俊彻底打倒从而达到更换主导江南市舶司支持者的目的,那么久必然要承受来自房俊的反噬。 将族女嫁入房俊为妾,亦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哪怕兰陵萧氏再是清贵,付出一个族女以拉拢房俊这样一个靠山坚若磐石的年青官员,也是绝对划算的。 然而现在看房俊的态度,萧锐知道父亲恐怕要失算了,这厮非但不可能拉拢,甚至必将遭受狂风暴雨一般的报复! 想到此处,萧锐忧心忡忡,对于父亲的决策首次生出怀疑和不满…… 既然明知房俊前途无量靠山扎实,又何必去招惹他呢? 魏王李泰到底是圆滑世故的人物,被房俊这么一通搅合,宴会上的气氛已然完全变了样,可是除了无奈,他又能对这个棒槌如何? 只好敲敲桌子,笑道“今日本王宴请诸位兄弟姊妹,乃是叙一叙骨肉亲情,诸位这般针锋相对,可莫怪本王恼火!来来来,共同举杯,咱们遥敬父皇万寿无疆,恭贺大唐千秋万世,来,欢饮此杯!” 这么大一个由头被他抬出来,谁敢多说废话? 当即尽皆举杯,一饮而尽。 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房俊也不针对柴令武和萧锐,与兰陵公主换了位置,坐到独孤谋身边,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独孤谋跟房俊碰了一杯,低声苦笑道“你这又是何必?到底都是兄弟姊妹,闹得这么僵,往后见了面都尴尬。” 这人勇武过人,却是个宽厚的性子。 房俊自斟自饮了一杯,淡然道“兄弟姊妹不假,可是掺杂了权欲利益,那份骨肉亲情也就淡了,不信您抬头瞧瞧,这些人当中,有哪个不是脸上带着面具,卖力的演着一出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