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干?
那是宗室的问题,身为中书令,权责只在于朝堂。
况且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声望,即便换一个皇帝,中书令的位置也非他莫属。
所以面对李道宗的攻讦,刘洎解释道:“郡王或许思量的还不够,宗室之内之所以人心不定,就是因为此前连续两次兵变之中,大部分都有参与。固然陛下曾经表态不予追究,可那些人毕竟心虚,唯恐有朝一日遭遇清算。可若是陛下不断施恩于魏王,使得旁人皆见到陛下何等宽宏大量,连当初直接争储的‘敌人尚且优容相待,又岂会对他们不予原谅?相比于功绩真正是谁干出来的,反倒无关紧要。”
如此说话,李道宗也无言以对。
政治不是对错,是权衡、是取舍、更是妥协。
怕是陛下此刻已经心动,自己再多废话,适得其反……
果然,李承乾沉吟少顷,开口道:“此事暂且搁置,待朕好生思量之后再做决断。”
李道宗蹙眉,他知道陛下口中说着“好生思量”,实则已经有所决断,赞同了刘洎的谏言。
可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从来都不是个“诤臣”“谏臣”,他是宗室之内排名第一的郡王,即便是几位亲王的威望也都在他之下,所以他平素更要谨言慎行。
不由侧头看向李勣,后者却依旧是那么一副“三缄其口”的模样,根本没有在这件事上谏言的意思……
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李道宗摇头不语。
……
寝殿之内。
见到李承乾快步回来、眉飞色舞,皇后苏氏便知有好事发生,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盏,亲自放在李承乾手边,然后坐在他身旁,笑问道:“殿下精神奕奕,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哈哈!知我者,皇后也!”
李承乾拉着皇后的素手,将洛阳发生之事详细讲述一遍。
而后,兴奋道:“你可知晓?这是父皇当初心心念念想要做成的事,然而父皇那等雄才伟略却也不得不屈从于世家门阀在地方的势力,只能偃旗息鼓,如今却在我的手中得以完成,他日敬天祭祖之时,我也可扬眉吐气的对父皇的英灵道上一句:儿子不是扶不起的阿斗,没有为父皇的英名抹黑!”
这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就好似李二陛下当年勤政爱民、虚心纳谏是为了向天下人证明他比他的兄长丝毫不差、甚至更好,李承乾也有着自己的心魔,那就是李二陛下屡次欲易储,对他自信心的打击极为严重。
如今父皇不曾做到之事,在他手上得以完成,这是何等的成就?
现在,就算父皇站在他的面前,他也可以挺直腰杆,直视着父皇的目光,拍着胸脯说:我做皇帝,并不差!
皇后苏氏感受到丈夫的兴奋,也很是高兴,便说道:“臣妾不懂朝堂之事,也不敢多嘴,但正所谓奖罚分明,此事全凭越国公运筹帷幄、许敬宗身先士卒,既然是大功,自然应当重重嘉奖。”
说到这个,李承乾心中兴奋顿时衰减,沉吟着嗯了一声。
皇后苏氏察言观色,好奇问道:“臣妾说的不对吗?”
李承乾叹息道:“自然是对的,但当下局势不同,或许……要委屈二郎一些。”
便将刘洎的谏言说了。
皇后苏氏不以为然,她认为这就是刘洎趁机打击政敌的手段而已,所有理由都是借口。
不过她了解李承乾,知道李承乾此刻心中已经默许了刘洎的谏言,想了想,柔声道:“陛下何必为难呢?越国公乃是陛下之肱骨,对待陛下尽忠职守、竭诚以待,更是品性高洁、谦让有度,从来都不曾在意过那些个官爵权力,只需陛下对越国公好言抚慰言明道理,越国公那样的君子必然不会心生隔阂。”
李承乾觉得有道理,却又感觉不太舒服。
自己的老婆当着自己的面将另外一个男人夸得如此之好,显然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地位很高,哪个男人能舒服?
更别说是他这个富有四海的皇帝……
仔细想想,房俊文武兼备、才能卓越,且年青俊朗、才华横溢,正是能够获取女子芳心的那种男人。
自家皇后即便对其心生好感,亦是理所应当。
莫名的有些嫉妒……